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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量的酒助眠,高雨笙这一夜睡得特别踏实。早上手机闹钟响起,没等伸手去拿,就被旁边的人给按了。
翟辰按了闹铃,看着窝在自己怀里努力睁眼的家伙,忍不住咧嘴笑。因为病床狭窄,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几乎贴在了一起,能清晰地看到高雨笙长长的睫毛扫在他的睡衣上。
天赐果然是这个星球上最可爱的生物,不管小时候还是现在。
盯着傻乎乎地看了一会儿,伸手捏住那只露出来的耳朵,轻轻揉搓。
这是翟辰多年照顾小孩子练出来的温柔叫醒方式。翟檬檬心脏不好,不能像小时候叫醒方初阳那样掀被子、扯耳朵鬼叫,只能慢慢来。
“起床了,嘿,别睡了。”翟辰揉揉捏捏,直把那只耳朵捏红了也没叫醒,只能往外拽了拽。
高雨笙慢慢睁开眼,捂住发红的耳朵。
“醒了,头疼不疼?”年轻时抽烟喝酒打架的不良青年翟辰,很懂宿醉的痛苦。
“不疼。”昨天喝的是红酒,又只喝了两杯,没什么大碍。高雨笙深吸一口气,用坚定的意志力从哥哥的怀里起身,准备去上班。
“不疼就行,疼的话我给你揉揉。”翟辰单手支在脑袋后面,笑着看他。
应该说疼的。高总有点后悔,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现在再说要挨揍了,只能耷拉着脑袋去洗漱。
“我跟你一起去上班。”翟辰跳下床,跟着挤进了洗手间。
高雨笙正刷牙,没法说话,只是拿眼睛看他。
“反正这医院也不会透露我出没出院,这么贵的地方呆着打游戏太浪费了。”翟辰倒是没这个顾虑,满嘴泡沫还能顺利说话。
高雨笙吐掉泡沫,漱了漱口:“今天不去公司,要去外面做活动。”
“那我更得跟着了!”翟辰一激动,喷了两滴泡沫到高雨笙脸上,刚刚洗干净的俊脸顿时多了两颗白麻子,笑着伸手用拇指帮他抹去。
高雨笙站着没动,任由他在自己脸上乱摸,恍惚觉得昨天晚上的酒劲又涌了上来,就这么色令智昏地答应了。
“那我岂不是要去上幼儿园了。”翟檬檬趴在卫生间门口,满脸不情愿地说。
“怎么,你还挺想住院的?”翟辰弹他脑袋。
“是啊,我这伤势未愈,应该再住几天的。”翟檬檬捂着心口,躺回床上。
“呦,您老人家又受什么伤了?”翟辰戳戳他的小肚子。
“心伤。”翟檬檬煞有介事地说,瑶瑶还没找到,出师未捷就没了老婆的小翟先生,心灵受到了很大的创伤,需要多吃零食多看动画片才能治疗。
“我看你是想屁股疼了!”翟舅舅捋起了袖子。
继续住院的理由不成立,心伤未愈的小翟先生被舅舅拎着强行出院,送进了幼儿园。而狠心的无良舅舅,则开开心心地跟着高总去做户外活动了。
公司今天的集体活动,是慰问市区里三家儿童福利院。这个活动是早就计划好的,但因为最近的事,标点地图受到了极高的关注,便提前进行了。
高雨笙没有拿翟辰救人这事做宣传,甚至还偷偷花钱给他降热度。但当时在商场里的很多人都收到了地图上的求助,有些人认为,那只熊之所有没有跑掉,与群众收到警报第一时间赶过去有关系。反正,就这么给做了一次免费广告。
标点地图寻找孩子的功能广受好评,还立功救了一个孩子,随着事件热度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高雨笙推掉了所有媒体的采访,带着员工们干点实事,堵住外界那些蠢蠢欲动准备挑刺的嘴。
今天的活动,除了离不开岗的技术人员,其他员工都要参加,分三组到福利院去做六个小时的义工。
翟辰戴着口罩,保证兢兢业业做一天安静的保镖,跟着高雨笙辗转于几个福利院之间送捐赠物资。物资大部分都是合作商赞助的,并不需要花多少钱,只是需要ceo亲自出面做简单的捐赠仪式。
中心区福利院,是三家福利院中条件最好的。院子宽敞,房间明亮,还有运动场地和图书馆,孩子们精神面貌也很不错,不过大多数都有残疾。
“没有残疾的孤儿,很快就会被领养,留下来的大多都是有残缺的孩子。”院长是个和蔼的老太太,陪着高雨笙参观。
翟辰跟在后面,优哉游哉地到处看。
“院长奶奶!”一名戴着帽子的小孩跑过来跟院长打招呼,因为跑得太急,颠掉了帽子,露出了凹下去将近一半的脑壳。
院长怕吓着客人,连忙弯腰帮孩子把帽子戴上。
翟辰扛了扛高雨笙,小声跟他说:“我也在这里住过。”
高雨笙回头看他,眸色微动:“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啊?”翟辰拍他一巴掌,当初叶阿姨把他送回来,又不是天赐的错,“我只住了一天,翟建国就来把我带走了,所以也没多大印象,现在看着还挺稀奇的。”
“嗯。”听到这话,高雨笙也没高兴多少。说到底,还是当年的自己太没用,护不住他。
“哎,院长,那边几个孩子看着好好的啊,怎么没人领养?”瞧见新鲜,翟辰瞬间就把做安静保镖这件事给忘了。
那边有三个小孩,两个玩游戏,一个躲在单杠后面静静地看着。完整无缺,长得也都还不错。
院长抬头看看,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些不是孤儿,没法领养的。”
“不是孤儿,怎么会在福利院里?”一边正在干活的标点人事经理,听到这话忍不住凑过来。
“去年专项打拐,解救出来一大批孩子。家长报过案的都回家了,他们就是剩下那些找不到父母的。”院长说得很含蓄,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了,这几个孩子都是被亲生父母主动卖掉的。
父母主动卖孩子,自然不可能报警。没有线索无法送回,又因为父母健在不是孤儿不能被领养,就只能放在这里。
当时翟辰就是这么个状况,不能确认父母死亡,只能按照至亲主动卖的孩子来处理。无法被收养,但可以寄养在高雨笙家里。
正说着,一名中年妇女提着大兜的零食走过去,冲躲在单杠后面的孩子招招手。刚才还一脸沮丧的孩子顿时高兴起来,快步奔到女人怀里。
“妈妈给你带了好多零食,还有你喜欢的酸奶。”女人打开塑料袋给孩子看,满兜的食物,还有一个玩具小汽车。
孩子却丝毫不感兴趣,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女人面对着这样的目光,顿时掉下眼泪来:“妈妈在想办法了,很快就接你回家。”
福利院的老师立时跑过去,把孩子拉开,劝说女人快些回去。
“那是买孩子的人家。”院长给翟辰他们解释。按照规定,解救的孩子绝对不允许再送回买家手里,就算要寄养也不能寄养在买方家。
“这样规定是没错,不然这解救的算什么呢?只是孩子太可怜。”人事经理摇头叹气。
高雨笙看着那默默掉眼泪的孩子,突然凑到翟辰耳边小声问:“哥哥会想念李大海一家吗?”
李大海就是翟辰在山村里的那个爹。其实李大海对翟辰还不错,除了总强迫他干活这一点不大好,平日里好吃好喝、很少打骂,偶尔还会带着他去镇上卖山货。比高雨笙那个驼背爹要强得多。
翟辰摇了摇头:“他看我的眼神,跟看个物件没什么区别。”
感情是相互的。虽然感激李家把他捡回去,给他饭吃,但那家人并没有真把他当儿子,只是个传承香火的东西。以至于当他第一次看到小天赐,那灵动、鲜活、带着喜爱与依赖的眼神,才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有了联系,才知道什么叫感情。
高雨笙听了这话,眸色微亮,忍不住想去拉他的手,被翟辰躲开了。
“你的员工看着呢,多大人了还跟哥哥撒娇,要被笑话的,”翟辰哈哈笑,推推他,“走吧,还要去下一个福利院呢。”
而此刻的南城,刑警们正在便衣调查周寨的小赌馆。
一方面,让周寨所属的派出所协助,以查暂住证的名义,挨家挨户筛查周寨的流动人员,暗中寻找画像上的霞姐;另一方面,让小马扮成社会青年,想办法混进小赌馆去。
小马生了一张马脸,看起来远不如方初阳正派。现在穿着五颜六色的短袖衫,蹲在麻辣烫摊子上抽烟,完美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中,不多久就跟同桌吃麻辣烫的小青年搭上了话。
“今儿没活干,想找个地方耍去,有没有可以打牌的地方啊?”小马请小青年喝一块钱一瓶的小汽水。
“你想打什么牌?”小青年挤眉弄眼地问。
小马用下巴点点不远处的一栋民居:“那边你去过没,我听楼上的哥说那里面好玩,就是没去过。”
不多时,两人就勾肩搭背地往那栋民居走去,那里正是李超所说的小赌馆。
因为昨天问过小卖店怕暴露的方初阳,和太老实容易露馅的陈照辉,都不能参加密探赌场的任务。俩人就蹲在村口的石阶上,写作望风,读作无所事事。
通常临街或者拐角处的房子,周围都有个半米高的踢脚,防车子撞击的。俩人就蹲在那里抽烟,跟其他游手好闲蹲着聊天的寨中懒汉保持一致。
周寨旁边有个老旧的孤儿院,名叫“南城区高远福利院”。蹲在村口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
“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叫高远孤儿院。”陈照辉看着那个牌匾,突然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方初阳吸了口烟。
“我住过。”小陈骄傲地说。
方初阳头回听说,有些惊讶。他知道陈照辉父母都不在了,却不知道他竟然住过孤儿院:“你以前不是在村里长大的吗?”
陈照辉是个话少的人,平时只会闷头干活,从来没有说起过这个,只偶尔提过小时候在村里摘枣吃的事。
“小时候是在村里。”小陈解释说,那时候父母出去打工,很久都没有回来。后来听说是矿上出事了,他就跟着邻居家叔叔一起来城里。再后来叔叔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就被送进了这个福利院。
方初阳回头看一眼那边民居,暂时没什么动静。站起来活动活动蹲麻了的腿,带着小陈去福利院周围晃晃。
“这个福利院条件不是很好,但院长人很好,”语言匮乏的小陈,指着捐款公示给方初阳看,这个月的捐款里还有陈照辉的名字,“开矿那个老板跑了,至今也没找到。我就想当警察,抓住那些坏人。”
方初阳看了半晌,拍拍小陈的肩膀:“你很争气。”
陈照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
“坎坷的童年,有时候会毁了一个人,有时候也会造就一个人,”方初阳摆出队长架势,准备勉励一下后辈,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僵硬地回头,“当然,某些人除外。”
“嗯?”小陈傻愣愣地回头,顺着队长的目光看过去。
路边的豪华轿车旁,站着个戴口罩的男人,正朝方初阳挥手:“他二舅,你怎么在这里?”
方初阳转身就走。
办案期间,远离不吉利的翟柯南。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明天要做人,明天要双更,呜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