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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玄都见林如翡一脸震惊,也醒悟他似乎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连忙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它是我种的,你吃了也无妨。”
林如翡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个叽叽叫唤的小娃娃是个绑着红绳的小人参,可是有手有脚,在桌上撅着屁股哭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都和人类的小孩别无二致。
顾玄都被那娃娃哭的心烦,一拍桌子怒道:“哭什么!”小娃娃便抽抽噎噎的收了声,倒在桌子上又变成了一根硬邦邦的人参。
林如翡声音依旧很虚弱:“我身体虚不受补,吃了这些大补的药也用处不大的。”
顾玄都道:“这人参不一样。”
林如翡说:“哪里不一样?”
顾玄都想了想:“特别的补!”
林如翡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林家为了他这个身体,找来的补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补了那些年,也不见什么效果,倒是搞得他对这些补药厌烦了起来。也不知道顾玄都从哪里找来的人参娃娃,还在活蹦乱跳呢,就拎到餐桌面前,想要大快朵颐了。
好在顾玄都对于给林如翡补身体这事儿也没什么执念,见林如翡拒绝的态度坚定,叹了一声可惜,便揪起人参娃娃的头发,往地上一扔。人参娃娃见土就入,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地上。
林如翡烧了一天一夜,骨头都快被烧酥了,软绵绵的倚在床头。
外头一直候着的浮花玉蕊,听到了他醒来的声音,这才进了屋子,将刚熬好的粥喂到林如翡的唇边,
林如翡没什么胃口,糊弄的喝了两口便说饱了。
浮花又柔声劝了好久,林如翡才勉强的又喝了半碗,剩下的怎么也不愿意再动。
无奈,浮花只好放下了手里的碗,轻声道:“少爷,孟家知道我们来信州的消息,今日早晨本想派人接我们去孟府……但你还睡着,我们便推辞掉了。”
“他们知道我来了?”林如翡低咳几声,“怎么知道的那么快?”
“好像是因为江上的动静……”浮花道,“那蛟龙没了,几方势力自然会打探,只是这孟家动作比较快罢了,这码头的客栈简陋,少爷你又病着,不如咱们先去孟家交了剑会的请帖,再在城里寻上一个环境更好的客栈养病?”
孟家是信州大族,也是昆仑剑会的邀请目标之一,林如翡的虚纳戒指里有属于他们族内的一张请帖。
浮花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林如翡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若是想等着病好再去,恐怕得把那孟家晾个十天半月。
于是林如翡同意了浮花的提议,决定今日便去那孟家交了请帖。
他又休息了半个时辰,勉强有了下地的力气,浮花找来了披风,把林如翡裹的严严实实,又细心的将林如翡那一头如瀑的黑发束成头冠。
林如翡坐在镜子前撑着下巴由着两个侍女摆弄,险些又睡过去了。
好不容易弄完了,主仆三人这才出了门。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信州城内倒是热闹的很。
只可惜林如翡头昏脑涨,倒是没有多少赏景的心思,浮花从附近的驿站买了匹马,他便坐在马上,由浮花牵着缓步进了城内。
这一片地方,孟字乃是大姓,十个人里,最起码能挑出七个姓孟的来。
到了孟府门口,浮花前去叫门,谁知开门人刚将门打开,他们还未做自我介绍,就被早有准备的守门人热情的迎了进去。
“这位便是林如翡林公子吧!家主大人早就听闻您到了信州,早早的给小的提了醒。”守门人热情非常,扶着林如翡下了马,又唤来丫鬟,将林如翡领进了正厅。
丫鬟名叫竹音,生的十分漂亮,穿着打扮比浮花她们还要艳丽几分,一路上巧笑嫣兮的为林如翡介绍着孟府里的景色,看起来应该是孟府里的老人了。
孟府和谢府的风格大相径庭,大约是在平原地区,又靠近大湖,府内亭台楼阁,都多了几分秀丽的味道,园中还有小溪穿行,园林颇有江南的风韵。林如翡一问,才得知孟府女主人就来自江南,因为想念家中,所以才将孟府布置成了这副模样。
竹音大约也是看出林如翡的身体状况不大好,十分贴心的放慢了行走的速度,说主人在后面花园里摆了宴,再穿过眼前这个回廊便能看见了。
她正同林如翡说着话,回廊里却刮起一阵小风,伴随着激烈的脚步声。林如翡回头看见一个身着劲装背着长弓的短发少年快步跑到了自己面前,这少年人眉目俊朗,眼若星辰,十分精神,头发也不是完全的长发,而是在后头留了一根细长的小辫。
“少爷,你慢些跑,可别惊着客人了!”竹音娇声呵斥,说是呵斥,语调里却是充满了宠溺的味道。
“哟,这位公子是谁呀,什么时候入府的?”被竹音称作少爷的少年人转眼间便凑到了林如翡面前,他睁着一双亮晶晶的黑眸,像只好奇的小狗,道,“长的可真俊!不知许了小姐没有?”
林如翡笑道:“还没许呢,少爷打算给我介绍一个?”
“哎,我还有个未出嫁的姐姐,她可漂亮了。”少爷嘻嘻笑道,“我看你配她就合适,她就喜欢文弱些的,看不上那些武疯子——”
“少爷,少爷!”竹音听见自家少爷胡口乱诌,立马急了,这林家可是贵客,他们家哪里惹得起,若是换了个脾气不好的,少爷把人家惹急了,怕是不好善后,急道:“这位林公子是贵客,你再在这里口无遮拦,小心夫人揍你!!”
“啧啧啧。”少爷听见这话,啧了几声,又如同一阵风似得跑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和林如翡约定一番,说他姐姐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他马上就和爹娘提去,气的竹音直跺脚。
“林公子,您可千万别往心里面去,少爷是夫人的幺儿,平日里最受疼爱,性格天真率直,言语若是有冒犯之处。”竹音道,“您可别放在心上呀。”
林如翡摇摇头,示意并无妨碍,他对这少爷的印象倒还不错,想来他大哥二哥也约莫想将他宠成这个样子,奈何却没成功,这事儿倒是成了他们的心结。
回廊两旁都是繁茂的紫藤花,其下又有清澈的溪流穿行而过,隐约可见溪中戏耍的鲤鱼和小虾,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整个孟府和谢府的气氛天差地别,一个森冷寂静,一个温馨热闹,孟府更像一个家。
竹音掀开了挂在回廊尽头的竹帘,将林如翡引入了另一番天地。
花园里,百花盛开,各个季节的花朵都有,林如翡在湖面上见到了盛开的荷花,而湖旁边的树上,竟是生着一树灿烂的红梅,两种不同季节的花蕊相得益彰,稀奇的很。
再往前几步,便看见孟家设下的家宴,家宴旁孟家家主携家眷已等候林如翡许久,见到他跟着竹音前来,均是起身相迎。
孟家家主名叫孟向星,年龄虽然有百岁,但面容和年轻人无异,应当是在二十岁左右就破了五境的结果,只要过了五境,面容便不会再变,而是维持年轻时的模样。
孟向星身边站着四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人应当是他的夫人,其他的则是他的子女,其中一个,便是刚才在回廊里遇见的那个英气少年。
林如翡在看他们,他们也在打量林如翡,虽然早已耳闻林家四公子,但到底百闻不如一见,这林家四公子模样当真是生的俊美,要说寻常人病着,定然会让人觉得有些病气,可这苍白的脸色放在林如翡身上,却只是让他多了种病美人的风韵,还有那双比常人略微淡了些的黑眸,微微弯起露出些许浅淡的笑意,浓密的睫毛如展翅欲飞的黑蝶,颇有点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意味。
林如翡黑发束冠,身着龙纹锦制成的白衣,披着同色的披风,腰间系着一根软玉流云图案的腰带,装饰虽少,却贵气逼人,识货的人一看便知其身份定然不一般。
“公子,公子这边请!”孟家的少爷一瞧见林如翡就咧嘴笑了,热情的招呼着林如翡坐到自己边上,被母亲瞪了好几眼也不肯收敛,直到被揪住耳朵。孟夫人咬牙切齿的在自家儿子耳边念叨,“林公子是贵客,谁让你开口了,平日里胡闹归胡闹,关键时候,可别掉链子——”
被母亲揪得龇牙咧嘴的孟少爷依旧不死心,虽然不说话了,还是冲着林如翡挤眉弄眼,林如翡对他倒也有些好感,笑了笑,竟是真的坐到了他的身边。
“林公子,犬子顽劣——”孟向星正欲劝说,却见林如翡摆摆手,示意无妨,他笑着道,“伯父与家父本为世交,无需这般客套,贵公子有意思的很,我很喜欢。”
“这……”孟向星稍作犹豫,自家儿子便顺杆爬了上来,笑嘻嘻的端起酒杯盛了酒水,对着林如翡一饮而尽,说是先敬一杯。
林如翡说自己身体抱恙,便以茶代酒回敬。
有这么个活宝在,饭桌上的气氛既热闹又融洽,交谈中,林如翡得知孟家总共三子,两男一女,大哥孟阑潮,二姐孟犹月,最小的儿子孟阑若,便是眼前这个活泼好动的少爷。
因为知道林如翡的身体状况不佳,这一桌的饭菜味道都十分清淡,很适合病人食用。
林如翡虽胃口不好,但还是努力吃了一些饭菜,给足了孟家面子。
酒足饭饱,林如翡便从虚纳戒里取出了剑会的请帖,送予了孟向星。
孟向星接过请帖,对着林如翡行了一礼,又问他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林如翡低低的咳嗽几声,说自己打算在信州城里,寻个客栈,先将病养好了再做打算。
孟阑若一听,立马把脸凑到了林如翡面前,激动道:“既然如此林公子不如就先住在孟府?我敢保证,这信州城里,没有会比孟府环境更好的客栈了——”
林如翡愣了片刻,还未说话,孟阑若便噼里啪啦的说了好一大通孟府的优点,什么床榻柔软,吃食美味,连院子里开的花儿都要比别处的艳。他语速奇快,说完这些,林如翡连插嘴的功夫都没有,最后还是孟夫人在他脑袋上来了一记爆栗,怒道:“你光顾着自己说,也不看看人家客人的反应——”又笑着看向林如翡,道,“林公子,他向来如此,您别放在心上。”
林如翡笑着摆手示意无事。
孟阑若却还是不死心,伸手扯住了林如翡的衣角,耍赖道:“林公子,你这吃了顿饭就走,还住在外头客栈,让别人家知道了,岂不是会责怪我们孟家待客不周?”说着又嘟囔起来,说自己一个人实在无聊,好不容易来了有趣的玩伴就这么放走了实在可惜……
林如翡一时哭笑不得。
孟向星笑道:“不如林公子就在我孟家住上些日子?”
林如翡本来担心麻烦孟府想要拒绝,那孟阑若却简直要把脸贴到他鼻子上来,一双黑眼睛可怜兮兮的瞅着他,林如翡实在招架不住,只能应下。这孟阑若生的英气勃勃,可撒起娇来,却真是厉害。
孟家人见到林如翡在孟阑若面前狼狈的模样,都忍不住露出笑容,孟向星则吩咐站在旁侧的竹音,替林如翡和他侍女们各自备上一间上好的客房。
于是住在孟家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酒足饭饱,天色也渐晚,孟阑若本来还想拉着林如翡再聊聊天,却被孟夫人拎着耳朵揪走了,孟夫人对着林如翡歉意的笑了笑,说林公子车马劳顿,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再谈其他,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竹音。
孟阑若扯着嗓子对林如翡叫道,说明日再来找他玩。
林如翡笑着颔首。
竹音便领着三人去了已经备好的房间,孟家很大,穿行其中,像是在走迷宫似得,在花园中左拐右拐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了一排整齐的建筑。
建筑生在繁茂的花草之中,旁侧有一座小桥一汪浅溪,环境倒是很好。
竹音说这里平日是少爷住的地方,各样东西都备的很齐全,今日清理出来,让林公子不要拘束,就如同在家中一般。
林如翡点头道谢,又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些碎金子想要打赏竹音,却被竹音笑着拒绝了,她说自己是孟阑若身边的大丫头,像她这样的丫头,还有四五个,哪敢收客人的东西。
林如翡见状也没有勉强。
将林如翡送进屋内后,竹音便退了出去,说自己在外头候着,若是有什么事唤一声便来,浮花和玉蕊也去了两边的厢房,屋内便又剩下了林如翡一人。
顾玄都从林如翡进入孟家后便一直不见了踪影,直到此时才又出现在林如翡的身边,端起了茶杯轻抿一口,道:“那孟家小公子,倒是有点意思。”
林如翡挑眉:“有意思?”
顾玄都点头。
“哪里有意思?”林如翡问。
“你家里的哥哥们,大约是想把你宠成他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吧。”顾玄都修长的手指勾着杯沿,“不过……”
林如翡挑眉:“不过什么。”
顾玄都微笑道:“不过你这样子,我也喜欢。”
林如翡似笑非笑,已然已经习惯了这位前辈的口花花。
因为还病着,林如翡很快便乏了,又喝了一剂药后,便上床休息。只是临睡前,迷迷糊糊的他隐约嗅到了一股奇异的花香,这花香他从未闻到过也不知道是什么花,气味清新淡雅,倒是不太让人讨厌。
“什么味道?”林如翡睡意蒙眬的问了句。
“是麒麟草。”顾玄都隐约间回了话。
麒麟草?他记得这草似乎有安神之效……林如翡迷糊哦了一声,陷入了憨甜的梦乡。
这一夜林如翡睡的极好,一个奇怪的梦都没有做,到第二天清晨时,他身上低热已经退了,精神也好了不少。
吃过早饭,林如翡正在纠结要不要再喝一剂药,门外就传来了孟阑若的声音,他不顾竹音的阻拦,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见到林如翡坐在桌边瞅着药发愁,不由的笑了:“林公子,今儿个天气这么好,可想和我出去转转?我家马场刚来了几匹上等好马,漂亮的很!”
林如翡看向屋外,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虽是清晨,灿烂的阳光已经崭露头角,洒落在繁茂的花园里,给花蕊们镀上金灿灿的新装。
“孟公子……”林如翡刚开口,便被孟阑若打断了,他咧着嘴笑道,“林公子,不要那么客气,叫我阑若就好!我和你说啊,那马场上漂亮的可不止是马儿,还有别的呢……”
“别的什么?”林如翡问。
“去看了就知道了!保证你不会失望!”孟阑若拍着胸膛道。
林如翡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毕竟孟阑若这般热情,扫了他的兴致确实可惜,况且外面天气也不错,出去走走,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他刚应下来,便被孟阑若搭住了肩膀,拉出了房间。
白天的孟府和夜晚的孟府景色各有风味,白日一看,各处花团锦簇,好生热闹。
孟阑若口中的马场,也在孟府里,似乎是单独开出来的一块地方,看起来十分宽广。
林如翡刚到马场,就明白了孟阑若口中的漂亮玩意儿是什么,只见马场之上,几个身着劲装的妙龄少女正激烈的打着马球,裙摆飞扬的模样,当真是一副妙景。
其中最为醒目的一人,便是昨日在家宴上见到的孟阑若的姐姐孟犹月,她手持长杆,轻松的驾驭着身下的骏马,驰骋在马场上的英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孟阑若冲着场中人招手,大喊了一声:“姐——”
孟犹月调转马头,朝着这边疾行而来,直到到了他们面前,才长长的“吁”了一声,笑道:“阑若,你怎么拉着林公子来这儿了。”
“我这不是看着林公子在屋里闲着也是闲着,让他出来四处转转么。”孟阑若道,“马场才来了几匹好马,我便想着让林公子过来看看。”
“是么。”孟犹月似笑非笑。
姐弟二人正在说话,旁侧却插入了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孟阑若,几日不见,你们家什么时候来了一位这样俊俏的贵公子啊。”
林如翡扭过头去,却是看见了声音的主人,那人身着华服,模样虽然生的俊美,却透着股傲慢的味道,他虽是笑着看向林如翡,可眼神深处暗藏的敌意,还是被林如翡捕捉到了。
“关你什么事。”孟阑若不豫的嚷嚷,“齐厌胜,快快走开,别坏了我的兴致。”
齐厌胜笑着:“哦?是么,我还道前日从秋山上求了把万年乌木做的长弓,正想给你看看,既然你不乐意,那便算了吧。”
“哎——万年乌木做的长弓?”孟阑若立马被勾起了兴趣,眼睛发亮,“快拿给我掌掌眼!”
齐厌胜道:“不在这儿呢,在靶场放着。”
“那我们去靶场看看??”孟阑若手痒痒的厉害,但随即又想起了自己身边还跟着个似乎不会射箭的林如翡,立马摇头道,“不去了不去了,我还陪着林公子呢,过几日再找你讨来看看。”
“不知这位林公子是……?”齐厌胜问道。
“林公子乃是昆仑林家之子,这几日正巧来我家送剑贴的,和你可不一样,是贵客呢!”孟阑若道,“你可千万别说些讨人厌的话,林公子,这是我一不太熟的朋友,叫齐厌胜,他人讨厌,说的话也讨人嫌,你不必理会。”
齐厌胜被孟阑若这么说竟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林如翡行了一礼:“久仰昆仑林家大名,今日一见,公子风姿果真令人倾倒。”
林如翡回了礼,道:“谬赞。”
“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去见见那把长弓?”齐厌胜微笑道,“林公子或许不知,孟家的弓玩的实在漂亮,现下无事,不如让孟阑若给您露上一手?”
明明是在笑着,说的话也没什么问题,可林如翡却从齐厌胜的语调里听出了挑衅的意味,他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的看了过去,淡淡道:“不知齐公子的射技如何?”
齐厌胜傲然道:“信州之内无敌手。”
林如翡平静道:“那看看也无妨。”
他倒想知道,这个齐厌胜到底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