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仙逆小说网 > 乱世为王 >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马上记住仙逆小说网,如果被/浏/览/器/强/制进入它们的阅/读/模/式了,阅读体/验极/差请退出转/码阅读.

车过长隆西巷,京城雨过天晴,空气清新,路边的蝉又聒噪起来,游淼到了丞相府,直接就进了后门,守门小厮竟然还认得他,躬身道:“游少爷早。”

游淼点头,径自穿过后花园进去,丫鬟见了游淼微微一福,不知道什么来历,游淼到李延房外要推门,丫鬟却变了脸色,忙道:“少爷,这不可乱来……”

游淼:“哎——走开走开——”

说着把门一推,绕过屏风就去闹李延,从前游淼过来找李延时大家都是少年,游淼有时在厅里等,有时等得不耐烦了就进他房里闹,钻他被子揉他,揉得李延不得不起来。

时隔数年,游淼来了,也朝李延身上一骑就去掀他被子,边掀边闹道:“起来起来!都什么时辰了还睡!”

李延伸手来挡,游淼却朝他被子里钻,倏然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

“老爷——”

游淼竟是忘了李延已经成亲的这事,被窝里还睡着李延的老婆!

李延彻底醒了,吼道:“你这小混账!”

三个人滚成一团,游淼脸色煞白,忙不迭将被子推开,跑下床,踉踉跄跄撞倒了屏风,稀里哗啦一通响,逃了。

李延起来追,捞到个铜碗,哗啦啦破窗甩了出去,当的一声砸游淼脑袋上。

半个时辰后,游淼嘿嘿笑揉脑袋,李延黑着脸,两人坐在厅堂上。

李延之妻唐氏换好衣服出来,倒是长得甚美貌,有大家闺秀的气质,见游淼时并不尴尬,只略略低头便算见过礼。

“来见过你嫂子。”李延没好气道。

游淼忙道:“嫂子好。”

唐氏笑了笑,李延又朝妻子说:“淼子小时候闹我闹惯了。”

唐氏道:“不碍事,知道你们哥几个感情好。”

李延道:“你吃早饭去罢,不用伺候了。”

唐氏嗯了声,带着丫鬟退了出去,游淼又说:“你媳妇漂亮,哪儿娶回来的?我怎么就没见这么好看的呢?”

李延瞪着游淼,说:“有话快说,别尽拍马屁。”

游淼想了想,说:“聂丹昨天来找我了。”

“哦?”李延漫不经心道,“说了什么?”

游淼答道:“让我七夕上他家去。”

李延颇有点不能相信,说:“怎么连聂丹都看上你了?!”

游淼道:“我也想不能罢,他看上我做甚么?”

李延:“那家伙媳妇不是早死了么。”

游淼:“兴许他想娶我填房?”

李延:“……”

游淼不禁好笑,李延想了想,说:“聂丹那厮不好惹,有军功,你去就是,他让你做甚么你就先听着。我猜他知道赵超和你翻脸了,想设个席,让你俩把话说开。”

“啊!”游淼缓缓点头,心道李延你聪明的,连这都能猜到。李延给游淼挟了块卤鹅让他吃,又说,“那家伙也不全护着赵超,你听就是,假意跟赵超说说,不计前嫌就完了,本想派你个侍郎……这么说来,倒是有别的事让你去做。”

“什么事?”游淼问。

李延道:“我想想再说罢,你少来几趟,不可来得太勤了。”

游淼哭笑不得道:“我这才来一趟呢,上来蹭点吃的……”

李延:“你一散银票就是说千的,还缺这几顿吃的?”

游淼说:“别人手艺没你府上的好。”

李延道:“成了,我遣人给你送吃的去,你安分点别老往我这儿跑。”

游淼说:“你非要我说个清楚?上门不就想见见你么?要么以后你亲自给我送吃的过来罢。”

李延瞪着游淼,半晌不吭声,游淼知道李延那脾气就吃这套,嘴上虽老没事找事骂他,心里却是疼他的,不禁得意笑笑。

“耍滑卖乖这套给我藏好了……”李延的声音压得极低,“明年开春,我要让你进御史台……”

游淼心中一凛,不敢相信地看着李延。

“五年后你就是御史中丞。”李延一字一句道,“懂么?这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那几个家伙全是烂泥扶不上墙,家里也都在做官,须得避嫌不能坐,你的滑头给我收收,清高点儿,装也得给我装个刚正不阿的样子出来。”

“懂。”游淼马上点头。

御史中丞是什么官职?游淼震惊了,李延竟是想扶他当专管弹劾百官、肃清朝纲的监察大夫!天启朝自上至下,有一套严格的百官监管体制,最低的监察御史纠弹地方官,知州见了御史都得客客气气。

游淼师从孙舆,孙舆是个刚正不阿的大儒,曾任参知政事,这么说来,游淼只要装出一副清高模样,殿试中得了皇帝喜欢,极有可能遂了李延的意。将御史台换上了自己人,李氏便能真正地在朝中呼风唤雨,无人敢搦其锋芒了。

“游、子、谦!你不是小孩了。”李延揪着游淼的耳朵,小声在他耳畔吩咐道,“吃完就快给我滚!”

游淼笑了起来,李延道:“还笑!出了这门,不许再去外头笑!”

“好。好。”游淼板着脸道。

李延想安插人进御史台,确实用游淼是最好的选择——其余党羽家里全在朝中当官,只有游淼并无裙带关系。而他师从孙舆,这也是极有利的一步。

李延的野心太大了,依附太子不够,估计还想接他老子的位当丞相。而李延若是当了丞相,想必未来就是让游淼弹劾与他作对的臣子,将人挨个贬回家去种田……

“对了。”游淼假装想起一事,又小声问,“聂丹不是在守边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李延说:“那厮军功太大,不好收拾,太子说动陛下,想让他享几年福,兵部就把他先召回来,再打发他去守陕北,换了人驻延边。”

游淼问:“换了太子的人么?”

李延看着他不说话,游淼便心领神会,不再多问。

李延却哭笑不得道:“小爷,你让我怎么扶你,照你这么个问法,上朝还不让群臣吃了啊。”

游淼忙道:“好好,我不开口,吃饭行了罢。”

当天吃过后游淼便回了太学,心底反复盘算,也不想读书了,困时便在廊下倚着瞌睡。

李治烽一走,游淼想找个人靠着也没办法,当即浑身不舒服,拿眼瞥程光武,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只好算了。

这是游淼三年半里,第一次和李治烽分开,这才两天时间,就已经不习惯得很,虽然平素李治烽在身边也很少说话,但有个人,就觉得说话做事有点底气了。

才放晴半天,雨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下得人心里毛毛的。

“李治烽。”游淼发了会儿呆,抬头道。

程光武道:“少爷。”

游淼哭笑不得道:“对不住,光武,我叫惯了没法改口。”

程光武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游淼想了想,想不起来刚想使唤李治烽做什么,只得道:“算了,没事。”

游淼静了会儿,又问:“光武,你去江城府了么?那里淹成什么样了?”

程光武说:“码头全毁了,船都没地方靠岸。”

游淼心道也真够糟心的,当初就该和李治烽一起回去,颇有点后悔,但李治烽肯定觉得一路劳顿太累,回江南十来天,再回京十来天,马车要走一个多月的路程,快马十天跑完,游淼身体再好也吃不消,况且中途还得放榜,还得等殿试……

“少爷,喝茶。”张文翰摆开茶具笑道。

游淼把脚从廊椅上挪下来,懒懒道:“你倒是整日里云淡风轻的。”

张文翰笑道:“少爷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几天愁得都看不下书了,还得去点状元呢。”

游淼笑了起来,说:“不是发愁,是李治烽没在身边,不太惯,看不下书。”

张文翰洗杯,搅茶叶,笑着说:“人么,一个陪着一个,成双成对的,哪天要走了个,真是心里缺了块似的。”

游淼:“嗯,有理。你向来是一个人过,怎么也想到这个?”

张文翰说:“我爹早些年里去了,我娘一个人天天坐着,儿呐儿呐地叫,没过几年,也去了,那会儿我就在想,俩人在一起久了呀,这命就是连着的……”

游淼想了想,说:“可我娘去了,我爹怎么还大鱼大肉,醉生梦死的呐?”

这话一出,连张文翰也尴尬了,游淼笑着说:“不跟你插科打诨的了,那是你爹和你娘相爱,那才是夫妻,我爹不爱我娘,自然就无所谓了,巴不得悍妻早点去了的好呢。”

“快别这么说。”张文翰笑着给游淼沏茶,恭敬捧给他。

游淼又说:“老伴老伴儿嘛,全看谁对谁上心,不上心的,陪着再久也不成,还是两看相厌。”

张文翰不敢接话,只是笑,游淼说着说着,似乎有点触动,他看着雨水,便想到家里的情形,想到李治烽,又想到他的水车,颇有点想把摊子一撂,回家去了。

但透过那蒙蒙的雨水,又仿佛窥见了江南的连场大雨与汪洋,百姓遭了灾,房屋都被淹了,小船在水上穿梭来去,若没有游淼的粮仓赈灾,不少人就得饿死淹死了。游淼叹了口气,张文翰说:“听说朝中还在争论,今岁要拨粮下去赈灾,却迟迟不批。”

读书人最爱议政,张文翰天天去书阁,自然也听到同窗议论,大多是针砭时弊之言,游淼没好气道:“要点粮跟要了命似的,当年高丽催军饷催得哭爹叫娘的,如今江南受灾,不知道要过多久。”

“是啊。”张文翰又叹息道,“等到粮食拨下去,赈灾的银两到了,只怕都要入冬了。又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游淼点点头,想起临行前孙舆寄予他的重托,心怀又敞了些。

数天后,七月初七,雨停了。乞巧节京师出游者众,红男绿女,都在河边成双成对,游淼前去聂丹府上赴约,马车停在正门外,掏了点银钱,打发程光武自去闲逛,便朝府里去。

聂丹府外站着两个兵,院子里杂草丛生,显是多年没修过了,大门敞着,游淼打过招呼迈进去,在二门外揣着袖子道:“聂大哥!”

“聂大哥!”

聂丹一身粗布长袍出来,见游淼道:“菜未好,先喝杯茶。”

游淼笑道:“你随意,别管我。”

游淼从袖中取出一盒茶叶,放在花园里石桌上,聂丹转身又去厨房忙活,游淼见桌上摆着一副粗陶茶具,便自己沏茶喝。

“李……”游淼意识到身边没人了,又只好出去找马车,把车里的一坛酒拎进来。

“聂大哥。”游淼道,“有酒碗么?”

聂丹在灶间揭锅盖,说:“那边坛子旁。”

游淼拿了几个酒碗,对着灯光看,全是灰,聂丹说:“好几年没回过京了,家里没收拾,贤弟勿怪。”

游淼忙道:“没有没有。”

聂丹把菜放进去蒸,出来终于歇得一会儿,和游淼喝酒,看着他不说话,眼中带着笑意。

游淼眉毛动了动,注视聂丹,看到他手腕上带着愈合后的刀伤,比起几年前容貌也有所变化,大漠的风沙磨人,这几年里,聂丹被晒得皮肤黝黑,容貌已有点显老了。

“当年我知道,你是不待见我的。”聂丹喝了口酒,淡淡道,“怎么忽然又大哥大哥地叫,这么亲近了?”

游淼:“那是我当年小孩子气,聂将军大人有大量,还请恕过。”

聂丹这么一说,游淼便不好朝他套近乎,聂丹却以碗轻轻一碰,与游淼碰了酒碗,说:“从前的事,都别往心里去,你若不嫌弃,依旧唤我一声大哥。”

游淼又笑了起来,说:“聂大哥。”

这话倒是无半点作伪,聂丹家徒四壁,为人刚直,游淼从前也从孙舆处有过耳闻,确实是真心敬佩他。

他也知道聂丹今天叫他来,是有话想对他说,如果没有料错,应当是有关赵超。李延以为聂丹会摆酒让他和赵超和好,但赵超和自己根本就没翻脸,和好自然也就无从说起,说不定这些事,赵超都写信告诉了聂丹。

现在就等看聂丹怎么说了。

果然聂丹沉吟片刻,而后道:“三殿下找过你了。”

“是。”游淼略一点头,他不知赵超与聂丹关系如何,说话会说到何种程度,自然也不能贸贸然开口。

聂丹说:“高丽一战,本非他所错,归其咎,有一半是因为朝中派系钳制……听闻你自己山庄不大,却在江南捐了十万斤粮食,这碗酒,是聂大哥敬你的。”

游淼领会其意,忙谦笑道:“应该的,读书不就是为了报效国家么?”

聂丹缓缓点头,又说:“贤弟宦途无量,莫怪大哥有话说得自来熟了。来日须得铭记本心,读了书,得为国出力才好。”

游淼明白了,聂丹叫他来,也不是说想教训他,站在报国的立场上,确实有点担忧游淼被李党拉去,想必赵超也曾在信里朝聂丹说了些话。这些当兵的最是直性子,不会与朝中文官勾心斗角,却一心为了天启朝强盛,而在前线奋勇杀敌。

游淼道:“愚弟一定谨记,大哥,来,喝。”

两人空腹喝酒,喝了几口,聂丹英武脸庞上醉意上涌,说:“三殿下在京中也是气闷,你们见过面了,他从小便没什么伴儿,你得空可多与他走动,当然,读书还是要务。”

游淼嗯了声,发现聂丹为人甚正,也不怎么风趣,与他聊天喝酒若都是你来我往地说正话,倒是十分无趣,难怪在朝中不讨好。

聂丹又示意他稍等,回入厨房里看菜,端得菜出来摆好,摆了两双筷子,游淼便知赵超不会来了。

但聂丹却说:“贤弟慢用,大哥失陪一会儿。”

游淼莫名其妙,聂丹却离开后院走了,游淼对着一桌子菜正要动筷子时,侧廊里又来了个人,正是赵超。

“久等久等……”赵超拿着个油纸包过来,说,“黄昏时去了兵部一趟,被拖住了。”

游淼见是赵超,便笑道:“聂大哥呢?做这么一桌子菜又不来吃。”

赵超道:“他有事,别管他,咱俩吃。”说着又去把院门关上,七夕节,围墙外传来笑语,美酒入杯,树下挂着盏灯,散发出温黄色的光,映着两人,一桌菜。

“我托人去打听了。”赵超说,“恰好李延也去打听,你的卷子批了贡士,只等放榜。八月初五可就要殿试了,你预备好了么?”

游淼神色一亮,虽说他也觉得会试能考上,听到这消息时却还是开心得很。

“怎么个预备法?”游淼问。

赵超苦恼道:“我不读书,就读了几本兵法,怎知道?你趁着这月去书阁里看看书罢。”

游淼乐了,赵超端杯道:“来来,哥哥敬你一杯,点个状元回来。”

两人碰了杯,游淼却在想别的事,片刻后开口道:“李延前几日召我去,我把聂大哥请我来的事告诉他了。”

赵超眉毛一扬,想到了什么,继而眼里带着笑意:“聪明,你这步棋下得妙!”

游淼叹了口气,说:“李延想让我殿试后留京,安排我入御史台。”

赵超神色一凛,喃喃道:“这厮胃口倒是大啊。他没这能耐,贤弟,要进御史台,得靠你。”

游淼道:“怎么说?”

赵超沉吟片刻,一脚踩在石凳上,晃悠晃悠坐着,筷子朝游淼点了点,小声道:“不是他把你安插|进去,是他想拿你去讨我父皇的好。你父母不在朝中当官,又是前参知政事孙舆的学生,你若点中三甲,让你去当监察御史,外放个三年五载,调任回京,擢个御史大夫,十年后升任御史中丞……到了那个时候,李家父子是想参谁就参谁,看谁不顺眼就参谁了。”

这和游淼推测的一致,他缓缓点头,说:“那么我顺着他?”

赵超说:“你就顺着他,太好了,李延有这打算,就说明他其实也提防着我皇兄,你先听李延的,待得明年开春进了御史台,再私底下朝我皇兄搭线,听他的。我那皇兄虽对我不怎么样,人却是奸得很。到时你坐稳了这位置,就不用再依附李延,听我皇兄的,你可和他合力扳倒李党,事儿就简单了。”

“那你呢?”游淼又问,“什么时候想法调你出京去?”

“不急。”赵超说,“聂大哥正在想办法,你先保住自己,别太心急,中秋殿试后,我父皇会摆酒,到时你不管是不是三甲,都必定有份出席,到时我教你几句话。”

“首先父皇会问你是哪里人,家境如何,对不对?父皇和你说开了话,你就将话题朝那上头引,怎么说,我还得再想想,务求让他想起我娘当年待他的好来。”

游淼一点即通,他和赵超对视良久,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神色。

那瞬间游淼说不出的心酸,他俩的命运几乎是共通的,赵超的身世也和自己差不多。

赵超自嘲地笑了笑,说:“过节不说这些了,喝酒,来,吃。”

游淼嗯了声,两人挟菜开吃,游淼也饿了,风卷残云地把菜吃了个精光,赵超又问:“李治烽呢?”

“回去了。”游淼说,“家里发大水,他是管家,我小舅一个人打点不过来。”

赵超说:“荆州和流州死了几万人,朝廷还迟迟不拨银粮,文书在户部卡半天。”

游淼道:“也没钱了罢。”

赵超:“国库是没几个钱了,钱都在那几个重臣手里呢,跟你厮混一处的平家、李家、秦家,各个家里都几十万存银。”

游淼无奈摇头,赵超道:“怎么老说这些伤心事,不是家事就是国事的,罢了,今天外头不宵禁,我带你听曲儿去,走。”

乞巧节天上银河如带,穿过京城的长河满是浮灯,人间情侣成双成对,赵超与游淼沿途逛到千秋桥上,桥下篷船缓缓摇过,船上的琴声传来。

游淼趴在桥边朝下看,一时间京城的繁华尽数远去,他只是怔怔看着浮灯,随着河水一荡一荡。

“想什么?”赵超与他并肩趴在桥栏处。

游淼喃喃道:“没想什么。”

这景象本身便恍如一场梦,游淼在那一刻,脑子确实是放空的,眼里倒映着满河的灯火。游淼看着灯,忍不住问:“你娘她……对你好吗?人怎么样?”

赵超满不在乎道:“很小的时候我娘就去了,记不得。”

游淼又问:“你爹对她好么?”

赵超说:“当皇帝的,哪有从一而终的?给她好吃好住就算不错了。你老子呢?待你娘如何?我记得你信上提起过,也不咋的。”

游淼点了点头,他忽然在河畔发现了一个身影,那是聂丹。

赵超搭着游淼的肩膀,把他朝身前抱了抱,说:“以后你就跟着我罢,我不会像我父皇那样三心二意……”

游淼心中一动,侧头看着赵超,在他的眼里发现了一股奇异的神采,赵超笑道:“等咱们成家了,各自娶个媳妇,但依旧还在一起……”

游淼忍不住笑道:“三殿下,你开玩笑了。”

赵超正色道:“我说认真的。”

游淼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知道赵超的意思,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男风一道于天启朝盛行,游淼从小便知此事,达官贵人有断袖之好,也实属寻常。当年他和李延便有这么点意思,自得了李治烽后,游淼颇有点食髓知味,连娶媳妇的事也不想了,每天与李治烽相伴,成日被他宠着,就像小夫妻一般,自有一番旖旎日子。

但也只有李治烽才懂他,游淼也不想再去招谁惹谁,平日里开开玩笑倒是无所谓,要真脱了衣服上床去,跟赵超行房,像自己和李治烽那么做,游淼心里就说不出的尴尬。和李治烽赤|裸相见已习惯了,对着别的人,怎好做那事?绝不可能。

这辈子有个李治烽陪着就够了。可如今赵超正儿八经地这么说,反而有点与他定情的感觉,游淼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个表露心迹法,不由得有点尴尬,正在想要如何回绝他,赵超却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那年元宵夜,你站在灯市里看灯,我骑着马从灯市口过来,无意中看到了你,一看就惦记了好几年呢。”

游淼脸上有点发红,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赵超却似是十分欣赏他这模样,不住撩拨他,游淼道:“别……别这么说。”

他看着桥下河畔的聂丹,心有所想,岔开话题问:“聂大哥在那里做什么?过去看看他?”

“别。”赵超制止了他,说,“聂大哥在悼念他的媳妇。”

游淼忽有所感,问:“大嫂去世了吗?”

赵超看着远处聂丹,若有所思道:“好几年前的事了,他和大嫂就是七夕的时候,在万水桥前认识的,后来成婚了,大嫂怀孕,聂大哥被临时征调上沙场打鞑靼人,结果她在京城,难产,儿子也没保住,人也死了,临死前一直叫着聂大哥的名字,半年后他才回的京,媳妇孩子都没了。”

游淼眼睛湿湿的,赵超又在他耳畔说:“后来每年七夕,只要能回京师,他都会到这儿来。”

游淼似乎看到多年前,一个女子乘着船慢悠悠地划过桥下去,在聂丹所站之处上岸,他伸出一只手,在岸边等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游淼又想起了在家里的李治烽。

繁灯夺霁华,戏鼓侵明发。

桥下灯光倒影粼粼,也不知道李治烽现在怎么样了,大水退了不曾,如果退了水,应当是和乔珏在树下乘凉喝梅子酒。不,那家伙应当不会闲得纳凉……只怕现在已经在回京的路上。若是这时有他在旁,应当是静静站着,什么也不说。

若这时候有李治烽陪着,估摸着一转身,人就没了。

再一转身,又在背后出现了,拿着个花灯、一截蜡烛给他,让他下去放河灯。

游淼笑了起来,李治烽总喜欢给他买些奇奇怪怪的,把他当小孩般宠着哄着,自己也恰恰好就吃这一套。

“笑什么?”赵超诧道。

“没什么。”游淼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赵超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游淼都没听进去。

赵超说:“晚上来我府上睡罢?”

游淼道:“不了,我得回去。”

赵超先是一怔,继而点了点头,说:“方才说的话,听进去了?”

游淼笑笑说:“三殿下。”

赵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眉头微微拧起,游淼想到聂丹,又想到李治烽,那些年里,或许聂丹常常悔不当初,应多厮守些时候。而这些时日中,李治烽一离开了自己,三年来游淼方第一次意识到他的重要。

游淼说:“我心里……嗯,有人了,我回去了。”

游淼转身就走,赵超愕然,喊道:“游子谦!等等!”

游淼没入了桥后的车水马龙之中,周遭的喧闹都仿佛离他远去,他没有听到赵超在背后喊他。

物色旧时同,情味中年别。

七夕夜,流萤布满国子学僻院,六七成考生都出去了,剩张文翰与另一名学生在树下纳凉,见游淼回来,张文翰便起身伺候,过来给他换袍子。

游淼:“光武呢?”

张文翰:“不是送少爷去将军府上了吗?没一起回来?”

游淼一拍脑袋,自嘲道:“这可走晕头了。”

那喝茶的学生笑道:“外头有什么玩的?”

“红男绿女。”游淼笑道,“灯河如昼,花花世界,锦绣京师。”

张文翰打趣道:“少爷怎不多玩会儿再回来。”

游淼一哂道:“没意思,没人陪,不好玩。”

游淼进了房内,张文翰拿了点钱,出去打发人朝将军府送信,让赶车的程光武回来,游淼洗了个冷水澡,头发湿漉漉的也没擦,见程光武回来了。

程光武揣着袖子,笑道:“少爷玩得不尽兴么?看来管家不在还是不成。”

游淼笑笑,不说话,突发奇想,提笔蘸墨,想写封家书。

夜渐沉静下去。

人散市声收,渐入愁时节。

排行阅读

叶斯曾在英华中学“学渣TOP榜”上霸榜三年。高考前夕,他高唱:“老子终于要滚出这个排行榜了!” ——呱唧一声, 他死了 ——享年十八岁,死于心脏病突发 三年来,他没能依靠自己的辉煌战绩引起大帅逼学神何修的注意,却引来了一个名叫“沙雕”的重生学霸系统……

慕南枝

吱吱
前世,李谦肖想了当朝太后姜宪一辈子,今生,却觉得千里相思不如软玉在怀,把嘉南郡主姜宪先抢了再说……本书慕南枝小说是女主重生文。电视剧《慕南枝》改编自作者吱吱同名小说。该剧讲述了嘉南郡主姜保宁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一步步平衡各方势力,与禁军侍卫出身的李谦相识相爱, 二人历经磨难跨越身份差异的阻碍,最终收获幸福的励志故事。
神澜奇域幽冥珠讲述的是风雨交加,雷电轰鸣,乌云翻滚,天像是一个魔兽,向下方的密林张牙舞爪。 林子里古树参天,枝叶交织生长,密集茂盛,从天空俯瞰,像是一株株西兰花,一丝光亮都透不进去,但在密林的深处,旺盛的火焰沐雨燃烧。点点火星从火堆中啪啪迸溅出去,飞快消失,红色的光在漆黑的林中不断闪烁,像是夏日的萤火虫

长生种

月中阴
这是一个疯狂氪金(挂逼),在异界为所欲为的故事。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前期凛然正气禁欲刚毅出家人后期身世揭晓还俗末尾登基 攻 & 作风心狠手辣画风比较邪性 受 宫廷权谋,江湖争杀,师徒年下 一切历史皆为架空,古风狗血酸爽小白

周朝秘史

余邵鱼
《周朝秘史》(即《列国志传》),为明代余邵鱼所著,全书讲述周朝兴起至衰落全过程。
《老残游记》是清末文学家刘鹗的代表作。这篇小说以一位走方郎中老残的游历为主线,对社会矛盾开掘很深,尤其是他在书中敢于直斥清官(清官中的酷吏)误国,清官害民,独具慧眼地指出清官的昏庸常常比贪官更甚。同时,小说在民族传统文化精华提炼、生活哲学及艺术、女性审美和平等、人物心理及音乐景物描写等多方面皆达到了极其高超的境界。
在基因决定生死的未来世界,寻找至死不渝的爱情——随着地球环境恶化、能源枯竭,人类不得不走向星际。生死存亡时刻,基因研究的大门被彻底打开,人类为了获取更强壮的体魄、更强大的力量、更多的生存机会,对自己的基因进行了改造。随着时间流逝,各种修改过的基因彼此交融,潜藏在基因内的问题渐渐浮现,人类才发现基因修改在增加生存机会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毁灭性的问题。那些因为融合其他物种基因而获得异常力量的人群,被叫作“携带异种基因的人类”,遭受到越来越严重的排斥。尤其是那些外在体貌和人类有异的族群,被轻蔑地叫作“异种”。一个基因纯粹却没有记忆的女子和携带异种基因的男人相遇,他们的爱情能走多远?

我夺舍了魔皇

八月飞鹰
陈洛阳感觉自己穿越的姿势不对。 穿越过来,居然把世间最顶尖强者,尊号魔皇的魔教教主给夺舍了。 一般不都是有大能强者出意外,剩下顽强的一缕神魂不散,然后占据一个底层苦逼少年的身体,夺舍重生,接着一路逆袭,东山再起? 又或者穿越穿到苦逼少年身上,得金手指开启成神之路? 为什么我这节奏不对啊。 现在周围全是大佬,我感觉我快暴露了。 怎么办? 在线等。 急!…

校园美女同居

笑书天下
《校园美女同居》 一个平凡的闷骚高中男,一个超流氓的智能系统,美艳老师垂青,清纯校花倒追,黑道女王勾引,商界骄女缠身……(新建扣扣群:261929158,由法兰西小海龟热心创建,欢迎进来果聊灌水,趣谈异国校花美女!) 为《校园美女同居》评分,力捧《校园美女同居》踏上神坛!>>3g书城寻神季
贼王世家、五行至尊圣王鼎、封建王朝更替三者有着惊天动地的隐秘联系? 民国时期,天下动荡,军阀割据。奉天小贼火小邪无意中被卷入盗取御风神捕保管的女身玉密谋之中,经历兄弟惨死、亡命逃亡,一路凶险,天赋异禀的他能否化险为夷?传说中的五行世家逐渐浮出水面 令人眼花缭乱的离奇盗术,不可思议的防盗术,匪夷所思的古老盗器一一登场。从秦始皇传至今日的五行至尊圣王鼎到底是否真正存在?两千年封建皇族隐藏最深的秘密一一揭开。
本书为《水浒传》的续书,成书于康熙初年,由陈忱所著。 小说以南宋时代奸佞当道,统治者大兴土木、压榨百姓的黑暗现实为背景,描写梁山泊未死的英雄阮小七、李俊、燕青、李应、乐和等在受招安之后,因无法忍受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的欺凌压迫,再次聚义河北饮马川、山东登云山、暹罗清水澳,反对贪官恶霸,抗击金兵。最后群雄齐聚暹罗国金鳌岛,在海外创立基业,并受到宋朝册封的故事。 小说继承《水浒传》的传统精神,在更为广阔的社会背景中表现了官逼民反,忠奸斗争的内容。与此同时,作者还将朝野内外的忠奸斗争与抗金斗争交织在一起,表现了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
最新小说: 请嗑我和总监的cp 解甲将军的宠妻日常 绝世丹神(炼丹狂潮) 高能来袭 一剑独尊 锦绣未央 武林外传 重生农门小福妻 琅琊榜之风起长林 你不要过来啊 琥珀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