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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顾清河在看到电梯到达六层时,她并未走出去,而是直接按动了顶层数字。
她打开天台门,这里是最安静的角落,她每每焦虑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吹吹风。
上一次吹风是什么时候,记不得了,似乎好久没有焦躁不安过。
她掏了掏口袋,好吧,她忘记带烟了。
她将打火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犹记得自己之后第一次见到言臻时候,冷声冷语提醒对方“医院禁止吸烟”,言臻那时慌不择路的小模样还是历历在目。
她拿出手机,看着那些新闻热搜,果然如她经纪人所说,言臻的消息已然被顶上了热搜,铺天盖地的绯闻,什么博眼球的字眼都有。明明言臻比谁都要善良,是她心底最珍惜的人,现在却要被这么多人千夫所指成一个像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般辱骂。
贾昭勇说的一句没错,人言可畏,确实不假。
她点开言臻的简讯,她不知道言臻现在在做什么,但她猜测自己的居所或许真的有人盯梢着,所以她要让言臻今晚别回来,她得去查清楚。
她不能让言臻再因为自己的一丁点的疏忽而陷入困境,所以她暂且要与言臻分隔一段时间,哪怕是一个夜晚,最起码不能见面,免得被人再次拍到,言臻或许此刻已经因为与自己在一起被拍到而焦虑不安。
顾清河做了这样的决定之后,她便拨通了言臻的电话。
“言臻。”
“顾崽……”
“今晚别回来。”
“为什么……?”言臻握着手机,声音微微颤抖,她一个人静坐在休息室好久。
看到顾清河的电话瞬间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看到最宝贝的人一般,难以平复心情,她刚以为顾清河是来安慰她或是其他,总之,不是让她不要回去。对方这句话让她心里陡然开始慌了,“顾崽,你看到新闻了?你看到新闻了对吧,有人找你了吗?”
顾清河停顿了一下,缓缓开口,“我没关系的,就是怕人言可畏,我不希望你有事,所以先分开一下不要见面,言臻。”
而这里的“怕”是指会怕自己连累到言臻,令对方陷入困境,她自己什么的都不怕的,即使是下地狱。
“分、分开?”
可言臻原本就焦躁不安的心因为顾清河的这句话而瞬间碎裂了,她以为爆料出来的事已经波及到了顾清河,顾清河本就是清静之人,不喜被人打扰,一定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让她难做了,因为自己的身份波及到顾崽平静的生活。
她这是要离开她了……?
“顾崽,你知道的,新闻都是这样一阵一阵的,我会解决好的,你相信我,不要担心,好吗?”言臻强忍住颤抖的声音乞求着,眼泪一颗一颗的掉,她其实心底始终觉得自己配不上顾清河,好不容易在一起,如果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让对方远离自己,那她就不当明星了。
而顾清河根本没有听到言臻异样的声音,她突然被出现的尹明涵焦急地喊到了手术室,一个非常紧急的心脏手术,本来是侯主任持刀,结果现在出现了偏差急需有人撘助,病人生命垂危,只有她才能胜任。
紧急之下,她被迫关掉了正在通话的手机,然后进了手术室,而她的手机被助理放在了办公桌上。
言臻听到手机里嘟嘟嘟——挂断声音,惊愕地睁大眼睛,她立马又重新拨通了对方的电话,结果已然是显示了关机状态。
言臻呆愣地听着电话里那关机状态的提示音,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这一瞬间,言臻感到全世界崩塌,她茫然无措。
顾清河的话回荡在耳边,她想要和她分开,因为自己让对方陷入了绯闻之中,她都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就挂了电话,为什么,这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究竟谁和她说了什么,还是说——
她已经被放弃了。
……已经不被需要了吗?
言臻双手紧握着手机,头低得很低,她可以面对世界的所有恶言恶语,唯独对于顾清河,哪怕对方只是说一句狠话,都能让她四分五裂。
当谭恒和肖姐疑惑着言臻在休息室怎么待了那么久还不出来,他们都分外担心,害怕言臻出事,便敲了下门就进去了,映入眼帘的是言臻憔悴的脸庞挂着泪滴,她的手机屏幕上也是被眼泪浸染的水渍。
“小臻,我的天,你怎么了,你怎么回事?!”肖姐赶紧跑到已然眼神木然的言臻面前,赶紧扳过对方的脸,拿过纸巾替对方擦拭着。
谭恒也立马将休息室的门关上,防止外人看见。
现在是非常时期,言臻不能再被外界拍到任何不该出现的画面了。
言臻眼睛发红地看着肖姐,声音颤抖地说着,“我该怎么办,肖姐,她说要和我分开不要见面了,她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电话也不接了,我究竟哪里做不好了,怎么能这样……”
肖姐听着言臻的诉说,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臻对待这份感情是付出了完全的真心,但这些事爆料出来,人心本就难料,若是那位顾医生退缩了,其实也能理解,毕竟这个世道一口唾沫都能杀死一个人。
只不过,对于小臻来讲,真的太苦了。
“顾医生怎么说的?”肖姐问。
言臻只是摇了摇头,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往下掉,她用手指一遍遍抹着眼泪。
她现在只记得顾清河惯有的冷淡的口音,以及让她今晚别回去的话,也是,从一开始就是她追着顾清河不放,一步步缠着对方,有可能顾崽她根本不懂什么是情爱,只是因为她身边只有她,才会动了情,甚至根本没有动情。
所以,她才要和她分开,甚至连电话都不愿意再听。
“老大,我觉得顾医生肯定有苦衷的,她那么爱你,电话根本说不清楚。”谭恒站在旁边目睹着言臻快要凋零的状态,顿时心疼不已,但他不认为顾医生是那么绝情之人,从相处的点点滴滴,顾医生都把言臻是放在心上的。
可言臻对于感情就是太自卑了。
什么事都会往最坏的方向想。
言臻愣神了片刻,倏地站起身,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拿着谭恒手里的车钥匙,“我要回去。”
“小臻?”
“告诉公司,我暂时不能去了,我要回去,我要去找她问清楚。”言臻悲伤的眸子看了一眼谭恒和肖姐,便戴上墨镜先行离开了,在朗哥的帮助下,避开了围堵在片场外候着的众多娱乐记者,开着谭恒的车驶向了她四十公里外的曾经是她和顾清河的家。
***
“体征恢复正常。”
手术室内,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着,这位患者是紧急送往这里接受治疗的,一位英勇的武-警战士,只不过身中数枪,送来的时候人已重度昏迷,心脏壁粘膜破裂,子弹只离心脏边缘几毫米的位置,而原本急症室人满为患,所以直接送往侯主任这里,一秒都不能耽搁。
而更重要的是,有很多新闻媒体都在这里守候着这位英雄的苏醒,救治压力显得更加沉重。
顾清河的状态很不好,她的额头一直在冒冷汗,但是她还是专注地替侯主任撑开病人的伤口。
她是被临时叫过来的,甚至都没来得及和言臻说未说完的话,她只能依稀记得言臻最后情绪很不稳定,她知道言臻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她感觉自己现在身心俱疲,她担心言臻有事。
二助江冉一直会替顾清河时不时地擦拭额头上的细汗,她能感受到顾医生与平常不同,状态并不是很好。
“清河,你先下去吧。”侯主任抬眼看着顾清河苍白的脸色,从对方刚进手术室的那一刹那她就感觉对方心里藏着事,不然不会这样心神焦虑。
即使是脸色面无表情。
顾清河停顿了一下,然后撤开了止血钳,“抱歉,影响大家了。”
“病人体征恢复正常就好,接下来何淼缝合伤口,你先回去吧。”侯静吩咐着顾清河可以回去,对方已经非常完美地替这位患者取出了深埋在体内的三枚子弹以及一颗细微之处的弹药碎片。
但顾清河的心态越来越接近崩塌边缘化,侯静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不对劲,她不能再让顾清河以这样状态继续了,毕竟外面好多双眼睛盯着,不能有任何差池。
“主任,我”
“你出去和外面候着的家人说一声病人的状况,然后你就回去吧。”
“感谢。”
顾清河说完,便下了手术台,推开了手术房门,果然门外坐着、站着好多人,并不全是病人的患者,更多的是想要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新闻记者。
顾清河刚走出手术室,便有人围了上来询问关于那位英雄的身体状况,紧接着便有人拿着便携式小型话筒对着她,因为院长明确规定了医院不允许拍照怕影响其他病人,所以才没有摄像机对准她。
顾清河有那么一瞬间,心脏像是被中枪一样,她突然能够感受言臻此时此刻如果被众多记者围追堵截的感受,更何况,那些人一定会问着最为犀利刁钻的问题对着言臻。
她的言臻。
唯一的爱人。
顾清河拨开围着她让她喘不过气的媒体,只是保持冷静简洁地阐述着,“已经成功取出子弹三枚,以及一片弹药碎片,病人已恢复意识,状态平稳。”
“你是主刀医生吗?”其中一个记者问她,对方完全不敢置信这般年纪轻轻的医生就从事这样极为复杂的心脏手术。
顾清河冷声回答,“不是,主刀是我们医院侯主任。”
“那那三颗子弹是您取出来的?可以说说具体位置吗?我们现在需要了解最重要的实情,大家都在……”另一位记者争分夺秒问着关键问题。
可是顾清河并没有再回答那些记者的问题,她只是拨开人群,在大家惊讶之刻,离开了手术室门口,她不想在这浪费一点时间,她得快速找到听到言臻的声音才能安心,她深刻地体会到言臻将会受到外界多大的压力。
她的想法是错的,她们俩不能分开,一秒都不能,言臻需要自己,而自己也非常需要言臻。
她立刻摘掉手术帽子,匆忙地回到办公室,她并不在意科室人投来的讶异目光,她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该死的,她的手机居然是关机状态。
她赶紧开了手机,紧接着是跳出来一条条未接电话短信,她紧皱眉头,一边套上衣服一边回拨着电话,她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浓重。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
言臻的电话打不通,接连打了十几次都是这样的状态,顾清河紧紧地握住方向盘,心底油然而生的巨大恐惧席卷全身,又是这样阴冷飘着雨雪的冬夜里,十一年前那次离别的痛楚再次历历在目,她全身发抖不止。
她立马打电话给谭恒,得到的消息却是言臻两小时之前开车回来了,说是来找自己。
(言臻姐哭了,她哭的很伤心,她一边哭一边说要回去找你。)
顾清河脑海里不停地回响着谭恒电话里这句令她破碎的话,她心态瞬间塌陷到了临界点,猛地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作者有话要说:深夜更新,感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