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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桃树结的果子被管家运到国外,陈子轻把它们一个个地摆在冰箱,让商晋拓一天吃三五个。
那毛桃酸得要滴尿,可他又不知道怎么,对毛桃挺执着,想看商晋拓吃。
他亲了吃毛桃的商晋拓,四舍五入就是他吃。
逻辑上完全没问题。
商晋拓开会吃桃这事传到了老友们耳朵里,他们约他见面,打听那桃是什么品种,要个核回去种上。
“毛桃。”商晋拓告诉他们。
老友们面面相觑,按耐不住地交流起来。
“毛桃是什么桃?”
“我妻子喜欢吃桃,我自认在这方面略有研究,实不相瞒,我没听过这个品种。”
“晋拓,你就别卖关子了,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什么桃。”
商晋拓睨他们一眼:“不会上网搜?”
“网上就能搜得到?”一老友点开手机搜索,刷了刷网页,露出一副长见识的表情,“这种桃能吃吗?先不提外观,口感会不会很差?”
凑过去查看的其他人也是这想法。
商晋拓嗤笑:“你们以为我吃的是桃?”
几个均都位高权重的老友被他训得无话可说,他们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晋拓,你天天吃这个毛桃,肠胃没问题吧?”
商晋拓道:“有问题不会自己备药?”
几人:“……”
老商怎么越来越神经了,他们甚至古怪地体会到了一种年龄上的代沟,仿佛坐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和他们阅历丰富程度相似的同龄人,而是个喜怒无常思维跳脱的少年。
桃的话题被拨开,大家聊了会其他事,又回到桃上面。
俗话说,没吃过的屎都是香的,倒不是他们贬低毛桃,把它比作排泄物,而是人的好奇心适应于任何岗位,任何身份,他们没尝过,觉得新鲜。
大家盘算着是去乡下弄一棵毛桃树回来种,或者是直接跳过栽种培育的过程,叫人送一些过来尝尝。
但他们又怕吃坏肚子。
他们打量商董的气色,企图找出他肠胃问题不大的证据。
商晋拓看手机:“我老婆来接我了,桃的事你们别在私下里和他说,我爱吃,谁要是夺人所爱,别怪我不讲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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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充当司机,开车来接商晋拓。他穿着身老董司机的行头,有模有样地打开后座车门:“商董,您慢点。”
商晋拓眉梢抽了下:“我坐副驾。”
陈子轻笑容可掬:“您看您腿又长又直,后座能让您更舒服。”
商晋拓道:“副驾离我老婆近,方便我摸他。”
陈子轻态度恭敬地提醒:“行驶途中最好还是不要这样,不安全,行车不规范,情人两行泪。”
商晋拓耐心十足:“等红灯的时候摸。”
陈子轻说:“回家摸不行啊?”
“回家另算。”
陈子轻又笑起来:“行行行,您是老板,您说了算。”
商晋拓立在原地。
陈子轻不解:“您不是要坐副驾吗,怎么不坐进去,又改变主意了?”
商晋拓理一下黑色衬衣折到小臂处的袖口:“车门没开。”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给他把副驾车门打开,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挺标准。
商晋拓坐进去后,陈子轻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麻利儿地坐上驾驶座。
哪知商董又有要求:“你没给我系安全带。”
陈子轻懵逼脸:“……你让司机给你系安全带???”
商晋拓屈指在腿部点了点:“我什么时候坐过副驾。”
陈子轻瞪眼:“你说的跟我问的是一回事?”
“不是一回事吗。”商晋拓解下领带套在他脖子上,松开两颗衬衣领扣露出修长脖颈和一点冷白锁骨,凝视过去的眼神深邃无比,“今天是我第一次坐副驾,我的第一次,是你的。”
陈子轻脸一红:“你老不正经。”
商晋拓懒懒道:“事实。”
陈子轻咕哝:“那你说的时候,干嘛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
商晋拓作思考状,徐徐地笑了笑:“大概是我对着你,情感泛滥,多到溢出来了。”
陈子轻脸更红了,那抹色彩从他脸颊蔓延到脖颈跟耳朵,他把脖子上的领带拿下来,严肃道:“我现在是你司机。”
商晋拓颔首:“OK,陈师傅,请你给你上司系一下安全带。”
陈子轻瞥他:“我给你系的时候,你不许动手动脚。”
商晋拓举起手表示一定配合。
陈子轻凑过去,有温热气息擦过他耳边,伴随一道磁性的声音:“洗了澡过来的?”
他含糊:“你别对着我耳朵说话。”
商晋拓嗅他发丝里的青柠檬味:“在家清理过了?”
陈子轻马上就说:“你想什么呢,我多迫不及待啊,我来接你之前还特地在家把自己灌干净,咱俩又不是新婚夫妻,都老夫老妻了,我至于猴急成这样,腻了都。”
车内瞬间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商晋拓胸膛震动,他慢悠悠地笑:“腻了啊。”
陈子轻眼皮跳了跳:“不是,我瞎说的,诶不对,我是你司机,不说了,我开车了。”
商晋拓没再言语。
陈子轻开了会车,找个地方停靠在路边:“那什么腻不腻是我逗你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商晋拓眼眸微垂:“你知道的,我是个开不起玩笑的老男人。”
陈子轻一看他这死样就想让他哭,我不知道啊!我哪知道!你一会一个样!
“不过腻了也不怪你,”商晋拓喉咙里发出叹息,“是我没本事,我在创新上做得不到位。”
陈子轻两腿打摆子,别这么说,你做得够到位了。
商晋拓对他微笑:“放心,我回去就会拟出一份创新计划。”
陈子轻胆战心惊:“不要了吧。”
商晋拓幽幽道:“为什么不要,你不是腻了?”
陈子轻咬牙:“我都说是假的了!”
商晋拓看着轻易就炸毛的爱人:“那你是不是在家把自己清理好了?”
陈子轻没得办法,只好一边买道具球进行清洁,一边撒谎:“……是。”
商晋拓把腿一叠,不是很在意的架势,慢慢道:“哦,为什么?”
陈子轻很小声,很羞耻地说:“想跟你打野战。”
商晋拓面若寒霜:“你一个司机不好好做你的本分工作,却妄想勾引我这个有家室的人,为的是什么,想上位?”
“……”戏本变这么快的吗?
陈子轻含羞带臊地飞快看了他一眼:“我是真的喜欢商董。”
商晋拓不冷不热:“喜欢我哪儿?说说。”
陈子轻眨巴眨巴眼睛:“喜欢你帅气多金,器大活好。”
商晋拓面部隐隐抽动:“你试过了吗,就知道我器大活好。”
陈子轻刚想说话,不知怎么呼吸紧了紧,他收拢腿,屁股在座椅上挪蹭。
商晋拓皱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已经被清洁球跟菊花灵照顾一通的陈子轻:“湿了……”
商晋拓眼底骤然暗下去,若有似无地吐出一声滚烫躁动的粗口,下车和他换了位置,驾车去郊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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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习惯了商晋拓的肾上腺素能控制在某个点,也会突然失控疯狂,满脑子都是力气。
深秋时节,商晋拓的四十岁生日要到了,陈子轻跟芮姐开视频学做蛋糕。
芮姐怕在视频里讲不清楚,很热情地飞到他那边,面对面地教他,将所有技巧倾囊相授,在他学成这天说:“可以开店了。”
陈子轻飘了:“真的吗,那我回去岂不是又多了一个……”
话声戛然而止。
芮姐大概是看出他情绪突然就低下去,投过去关心的眼神。他挠着脸颊说:“我想着哪天不做助理了,搞个门面开蛋糕店呢。”
“那我们岂不是就成了同行。”芮姐煞有其事地拍拍心口,“幸好我留了一手,不然就是饿死师傅,撑死徒弟。”
“我在国外开,你在国内开,客流不重复。”陈子轻看着也认真讨论起来。
好像开蛋糕店指日可待。
芮姐端着咖啡笑:“你真开蛋糕店了,让商董当门童,保准很快就能开连锁,生意爆棚。“
“我可雇不起他。“陈子轻拿了点做蛋糕的边角料吃,他心事重重,不说话了。
芮姐喝完咖啡,悄悄离去。
商家长辈们很重视家主的四十岁生日,他们在大事上有经验,不找当事人,找他老婆。
陈子轻扛着大任在当天把商晋拓带去家宴上,让家族德高望重的长辈们,杰出同辈和小辈们给他过了个生日。
商少陵提前到场,在哥嫂过来前就走了,只留下了生日礼物。
这件事家族内部没有肆意议论。
商晋拓在外向来情绪寡淡,找不出丝毫会发神经会哭的痕迹。家族老小都畏惧他的权威,敬重他的能力。
大家庭准备的蛋糕精致奢华,商晋拓一口没吃。
回了小家,陈子轻去冰箱把准备好的蛋糕端出来,捧到他面前:“这个蛋糕你总要吃的吧。”
商晋拓扫向眼皮底下的蛋糕,外层通体奶白色,是他喜欢的颜色。
“你做的?”
“别明知故问,我找芮姐学做蛋糕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陈子轻撇嘴,“我什么都瞒不过你。”
商晋拓撩了撩眼皮,觉得我掌控欲强,让你没自由?
我已经很克制了。
陈子轻把蛋糕放桌上,对商晋拓招招手:“站那干什么,过来呀。”
商晋拓迈步走近,让奶油味再次将他拢住,他神经末梢在颤。
陈子轻拿出两根蜡烛,一根的数字是“4”,一根的数字是“0”,他把两根蜡烛并排插在蛋糕上面,按打火机点燃蜡烛,拍着手给商晋拓唱生日歌。
商晋拓闭了闭眼,嗯,跟去年相比,他老婆跑调的地方少了些。
明年没有了。
他俯身去看那两根蜡烛,烛火的光在他漆黑瞳孔里跳跃,将他的面庞衬得诡异阴森。
家族世代赋予的内涵底蕴,华美的容貌,优越的气场和强大的气场,全是厉鬼用来迷惑人眼的筹码。
他欲要去吹蜡烛。
陈子轻忙阻止他说:“等等,先别吹蜡烛,还没许愿呢。”
商晋拓淡声:“我不许。”
陈子轻惊讶地瞅了瞅他,跟谁置气呢,他一头雾水:“干嘛不许啊?”
商晋拓低声:“不想许。”
陈子轻看他一会儿:“那好吧,不许就不许吧,你把蜡烛吹了,我们吃蛋糕。”
商晋拓吹灭蜡烛,切下第一块蛋糕给他。
此情此景正是浪漫的时候,陈子轻应该顺理成章地对商晋拓说出一句,我明年还陪你过生日,每年都陪你过生日。
然而他们情况特殊,陈子轻没说,这对他来说不是普通的承诺。他问品尝蛋糕的男人:“好吃吗?”
商晋拓说:“好吃。”
陈子轻挖了勺蛋糕到嘴里:“除了蛋糕,我还有别的礼物要送你。”
商晋拓吃着蛋糕抬眸:“什么礼物?”
陈子轻神秘兮兮:“你先吃蛋糕,等你吃完了我就把礼物拿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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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晋拓口中奶油味还浓郁,陈子轻就小跑去卧室,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粉色爱心袋子。
“当当当当!”
陈子轻从袋子里拿出礼物。
是套情侣T恤,蓝色的,身前绣着暗色纹路,近似一片羽毛,也像是半个翅膀。
商晋拓愣住。
陈子轻抱着衣服问他:“怎么样,开不开心?”
商晋拓:“开心死了。”
陈子轻眼睛亮亮的:“情侣装,你一件,我一件,我们一起穿,你激动吗?”
商晋拓:“激动死了。”
陈子轻蹙眉:“不是,你怎么两句都不离死了,多不吉利啊。”
商晋拓舔掉唇上奶香:“家里的物品都是成双成对,一直是我买,我从没想过你也会买,我很高兴你有一天会想到这一层。”
陈子轻嘀嘀咕咕:“不一样,我们是要出去穿的。”
商晋拓又一次愣了愣:“出去穿?”
“对啊,”陈子轻雀跃地说,“我选好了个情侣餐厅,我们穿着情侣装去吃饭。”
商晋拓面上一闪而过抵触:“情侣餐厅才是真的不吉利。”
陈子轻没捕捉到他的异常:“为什么?”
商晋拓从老婆手中拿过那两件T恤,摩挲上面的图案:“谁知道情侣去了那里,是不是就分了。”
“这不可能,不就是吃个饭。”陈子轻拽他身前衬衣,“你去不去?”
“我不去,你准备和谁穿上这衣服去?”
陈子轻说:“我没第二人选。”
商晋拓唇冷冷一掀:“是吗。”
陈子轻拽他衬衣的力道加重,又阴阳怪气神经兮兮了是吧。他凑到商晋拓耳边吹口气:“……四十岁生日快乐。”
商晋拓眼瞳微缩:“你叫我什么?”
“没什么。”
“叫了,你叫我老公。”商晋拓将他拉到怀中,“是不是?”
陈子轻眼神飘忽:“你听错了。”
商晋拓轻笑:“原来是我听错了,那我这耳朵也没用了,连简单的两个字都能听错,留着干什么,割了吧。”
陈子轻赶忙抱住他脖子:“别别别,你没听错。”
商晋拓目光炙热地凝视他:“再叫一次。”
陈子轻垂眼,假装研究他的衬衣扣子。
“就当是哄我这个已经到了四十岁的老男人。”商晋拓吻他红彤彤的耳垂,嗓音沙哑,“求你。”
陈子难为情地喊出那两个字。
商晋拓反悔,还要他叫,再叫一次之后还有再叫一次。他一次次上当。
哪有那么多傻子,只是甘愿被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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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子轻就跟商晋拓去情侣餐厅吃饭,餐厅有个传统活动,吃饭的情侣都可以把照片挂在照片墙上留作纪念。
得知这一活动的瞬间,商晋拓的面容就阴下去,陈子轻没注意到,还拉着他拍照。
商晋拓气息不正常。
陈子轻察觉到他的不适,立刻带他离开餐厅,找了个地方让他坐下来。
“心脏疼。”商晋拓的脑袋靠在他怀里,面上脆弱,语气里似乎有几分委屈。
陈子轻忧心他的身体,当天就带他去做检查,结果是心脏很有活力,一点问题都没有。
医院楼下,陈子轻跟商晋拓并肩坐在长椅上,他们背对大片秋味浓重的树木,面向大楼里进出的病人或者家属。
陈子轻放在腿上的手被握住,他听商晋拓讲:“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在哪天猝死。”
商晋拓捏他手指:“没你的同意,我怎么敢死。”
陈子轻的心头划过什么,太快了,这个时间点的他没有抓到,任由它一头钻进自己心里的某个角落,等待他发现。
“心脏还疼吗?”
商晋拓的额发被秋风吹动,他笑了笑:“不疼了。”
陈子轻认真地说:“以后你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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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晋拓开始频频一到半夜就醒,之后就再也无法入睡。
陈子轻起先装作什么都没发觉,可是商晋拓的睡眠情况迟迟没好转,他忍不住地跑去楼下寻人,问怎么醒这么早。
商晋拓说自己年纪大了,觉少了。
陈子轻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默默看着商晋拓,干巴巴地说:“你在弄我的时候,怎么没表现出年纪大力不从心?”
商晋拓淡淡道:“好面子。”
陈子轻:“……那你不会偷偷背着我吃药吧?”
“吃了。”商晋拓答得简明扼要。
他老婆真信了,瞪大眼睛傻愣愣地看他,真可爱。
“砰”
椅子重重倒地,陈子轻起身的动作幅度大,他眼前发黑身子晃动,被商晋拓扶住才能站稳。
“谁让你吃药了啊!”陈子轻的声量控制不住地飙高,“那药是能乱吃的吗,我也没要你每天都做,你一星期一两回,一个月一两回,半年一两回都可以啊!”
商晋拓冷笑:“半年一两回?按季度来?你不如把你男人钉在棺材里。”
陈子轻指着他的手都在抖:“你别乱抓重点,我是担心你的身体,是药三分毒毒,你把肾吃坏了,我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人生病住院会有多难受……”
商晋拓安抚他失控的情绪:“没吃。”
陈子轻呆了呆:“骗我的?”
商晋拓抚摸他脸颊,嗓音低低道:“宝宝,对不起。”
叫宝宝就有用了?虽然是第一次叫。
等等,好像不是第一次,做的时候趁他意乱情迷时也有叫过。
我怎么把注意力放在“宝宝”这称呼上了?!
陈子轻深吸气深呼吸,不行,压不住火气,他啪地甩开商晋拓的手,头也不回地上楼,还要很大声地嚷嚷:“今晚你不准进房间睡觉!”
商晋拓支着头呵笑,他是真的在吃药,只不过吃的不是补肾方面的药。
几个药片下去,商晋拓点了根烟吸一口,剩下时间都在看烟燃烧,等烟完,他两指一碾,将烟蒂捏烂,起身上楼。
“老婆,开下门,让我进去。”
“不开!”
陈子轻把耳朵贴到门上,没捕捉到门外有什么动静,他哼了声,调头坐到床上生闷气。
之前他特地告诉商晋拓,哪儿不舒服就跟他说,结果呢?
睡眠质量都差成什么样了。
陈子轻心不在焉,其实他也睡不好,因为任务。那商晋拓呢……他抠着手指发呆。
阳台突有一声响动,陈子轻下意识看过去,他看到什么,猛地站起来,冲着阳台的挺高人影喊。
“你怎么翻阳台啊?”
商晋拓慢条斯理地给出解释:“你不给我开门,我只好另想办法。”
陈子轻脱口而出:“你就不能多求我一会?”
房里静了静。
商晋拓看着不好意思撇开脸的老婆:“受教了。”
陈子轻重新将脸撇回他这边:“这次就算了,你今后不能再骗我。”
商晋拓为难道:“那怕是做不到。”
陈子轻呼吸急促,炮弹似的冲过去就把他往阳台护栏边推,叫他怎么上来的怎么下去。
商晋拓挑眉:“上山容易下山难,你想你男人摔死?”
“这是二楼。”
商晋拓拨他刘海:“运气不好,平地都能摔死。”
陈子轻说:“那你从房门口走。”
商晋拓无奈:“我就不能不走?”他抱起爱人去床边放下来,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被窝里都冷了,我走了,谁给你暖床。”
陈子轻:“……”我信你个鬼,暖气开着呢,用得着你暖床。
台阶还是要给的。
“行吧,你好好给我暖床。”他把脚从拖鞋里拿出来,爬上床往被窝里一躺,拍拍旁边说,“暖床的,还不上来?”
商晋拓闷声笑:“恭敬不如从命。”
陈子轻等他上了床,就钻进他怀里,紧紧环着他腰背,八爪鱼一般缠上去。
商晋拓看似说教:“很晚了,别撒娇。”
陈子轻不作声。
商晋拓吻他发顶:“我睡得少了,不影响伺候你。”
陈子轻的声音闷闷的:“谁在乎这个。”
商晋拓说:“我在乎。”
陈子轻哑然。
“我希望只要我活一天,就能伺候你一天。”商晋拓轻描淡写地说出天地可鉴的誓言,“直到我死去的那一秒。”
陈子轻心尖颤了颤,有个猜想倏然就窜出来,被他本能地捂回去,现在的他不想去理会。他咬着商晋拓的睡衣扣子,昏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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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桃迎来第二个成熟期,代表着陈子轻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没多少了,真的没多少了。
之后的时间,他都是掰着手指头过。
倒计时一个月发生了个奇怪的现象,商少陵,沈不渝,谢伽月这三个充当背景板的家伙竟然陆续死去,还都是死于心梗之类。
别人只会为三个天之骄子的英年早逝感到惋惜,而陈子轻作为宿主,免不了要多想。
陈子轻问小助手,他走了,这个世界会怎样,是正常运行,还是随着他的登出被删除,或者是关闭,等待下一个宿主登入重新启动。
【每个架构世界都不止一个剧情框架,会有多个宿主同时在不同剧情里做任务,灵异120区也不例外。】
陈子轻明白,120区不是只有架构师jiao的狗血系列作品,还有其他架构师的作品,只是他没碰到过。
【一个宿主的登出,不会影响到世界的运转。】
【但滞销品除外。】
“滞销品只有我用是吧?”
【也会有别的宿主想挑战滞销品的难度,但这类情况十分稀少,基本都是您专属。】
陈子轻心想,他跟架构师jiao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双向奔赴了吧。
“我那三个主线任务里的NPC为什么突然就走了?别的剧情框架不需要他们吗?”
【他们是为您存在的。】
【您即将登出,他们自然就没有存留下去的必要。】
陈子轻说:“我还没登出呢,他们不是应该在我后面走吗?怎么跑我前头了,难不成他们意识到我快走了,就先我一步?”
小助手没回应,仿佛是坐实了他的猜测,他不能接受NPC能产生自主意识的现实。
当然,商晋拓是可以的。
他就是这么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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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时限越来越近,陈子轻的焦虑从心底一点点泛上来,他试图去压制却压不住,焦虑最终浮现在他脸上,渗进他眉眼,融入他的肢体语言,天暗下来了,世界末日就要来临。
该是他回家的时候了,他却激动不起来,心情沉入谷底,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真实世界的他是什么身份,有无家人在等他回归,他这趟旅程接近尾声,他为了避开被抹杀,要让商晋拓为他铺上最后一段回家的路。
商晋拓于一个好天气带他回国,去了秋山湖的房子。
秋山湖的风景一如既往的美,只是没了欣赏美景的人。陈子轻坐在阳台看对面茂密丛林,终于将被他封在角落的信息拎出来,抖了抖上面的潮湿咸涩水汽,一点点地摊在日光下。
商晋拓每到动情时,会一遍遍地吻他后背中枪的地方,平时也会去摸他那块皮肉骨骼。
商晋拓其实没有刻意隐瞒他拥有一周目的记忆,只是没有正式和他说,他也就顺势而为,一拖再拖,拖到了主线任务的时间末尾。
他目睹我的焦虑,为这场早已注定,不可抗力的离别痛苦过,最终无能为力,只能尽全力保证自身安危,把自己的命留给我处置,并遵从我的意愿活在当下,陪我一起迎接离别的到来。
陈子轻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没回头地说:“你记得我得过癌症。”
是笃定的陈述,不是打探的问句。
背后响起听不太出情绪的声音:“记得。”
陈子轻说:“你也知道你弟弟,沈不渝,谢伽月明明都死了,却又离奇的活了,周围的人都没有这段记忆,这个世界是有问题的,而我呢,我来路不明,有必须要完成的事,必须要达成的目的。”
“嗯。”
“那把枪……你也记得的吧。”
“我怎么会不记得。”
陈子轻抓着椅子扶手,身体有点软地站起来,他转身去看商晋拓:“那你怎么想的呢。”
“我等你开口说出你要的东西,你要了,我就给你。”
商晋拓向他走近,语调十分的稀松平常,眼中不见丝毫阴郁怨恨,而是铺满暖色调的释然:“现在是不是……”
陈子轻捂住他嘴,声音有些抖:“还没到时间,还没到。”
商晋拓在他手心里勾起唇角,用眼神说,那等时间到了,告诉我,老公成全你。
陈子轻一下就流出眼泪。
商晋拓叹息一声,吮掉他的泪,温柔地含住他上唇,给了他一个从未有过的,抵死缠绵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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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半夜,睡眠很浅的商晋拓忽然睁开眼眸偏过脑袋,他的老婆没躺在他身旁,而是靠在床头,身体线条僵硬。
商晋拓面不改色地坐起身,揉了揉他的发丝:“到时间了?”
陈子轻点点头,避开他的眼睛看窗外朦胧夜色,被自己不知不觉咬破的嘴唇小幅度地张合,发出的声音接近气音:“到了。”
“我想你死在枪下,我想你下辈子……别找我。”
“好,不找你。”
商晋拓捏过他的脸,抬起他下巴,叫他看着自己,在他看过来时,用拇指轻轻擦掉他唇上血迹,对他摊开手掌:“给我吧。”
陈子轻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把枪,放进他掌心。
他们平静地注视对方,像是无言,又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千言万语。
商晋拓忽然就笑了,他笑得宠溺:“轻轻,你吻我一下。”
陈子轻垂下颤红的眼,认真地吻上去。
枪响。
商晋拓持枪的手垂下去,胸口带着一个血窟窿伏在他老婆怀里,他唇边弧度清晰,面容安详平和,像是睡着,进入了梦乡,在梦里等他老婆。
主线任务已经进入最后十秒倒计时,由不得陈子轻收拾稀烂的内心世界,甚至连脸上的泪都来不及去发现。
陈子轻握住还带着商晋拓余温的枪,抵在心口,流着泪亲了亲他阖起来的眼皮。
谢谢,再见。
又是一声响枪,随着陈子轻倒在商晋拓身上,一连串的电子音响起。
【宿主陈子轻,您初始世界的主线任务已完成。】
【您初始世界的主线,支线,标注日常这三类任务全部完成。】
【经检测,您第一个世界跟最后一个世界任务成功,其他均失败。】
【现在开始核算您的积分。】
【请稍等。】
【积分核算完毕。】
【宿主储存的感情线即将解锁。】
【检测到宿主的情感波动数值,是在请求恢复被清除的第二个世界感情数据。】
【请求通过。】
【传送带已开,五秒后,陈宿主在任务世界产生的所有封闭数据,会和解锁的感情线一起,跟随您的意识回到本世界。】
【叮】
【已传送至本世界。】
【陈宿主,祝贺您结束旅行,那么,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