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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世子生性多疑。
若不是眼前这位冷冰冰的小哥替他挡了一箭,就算他伤在下腹,一直靠在这阴冷潮湿的山缝里能生生把血流干,李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真是冷冰冰的一个小哥,就那么捂着腹上巴掌长的血口子,一句话不说,靠坐在崎岖嶙峋的山缝石壁下,黑缎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淡漠警惕的眼睛,低垂着眼睑,忍着腹上剧痛轻轻喘息。
李苑毫发无损,除了身上溅了不少血,妆花罗的雪青缎袍被鲜血浸了个透,现在已经干硬了,粘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隔应。
“给,小兄弟。”李苑侧身倚靠在那少年身边,嘴角微微翘着,拍了拍他肩头,摸出瓶随身带的止血药,扔到他腿间。
他冷冷接过来,依旧垂着眼睑,伤痕累累的细长的手捡起小瓷瓶,咬开了蜡封,把药液倒在自己伤口上,药水儿杀伤口,疼得他嘴里轻轻吸凉气。
“你知道我是谁吗。”李苑仍旧靠着他身边的石壁斜站着,神色轻松,丝毫看不出刚经历一场生死搏斗。
黑衣小哥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不知道你替我挡什么箭。”李苑眼中兴味渐浓,狭长微挑的眼睑垂着,打量着问他,“想要什么报酬?”
“在下只是……”他似乎因为疼痛说话有些不连贯,停顿了一会儿,勉强道,“路见不平而已。”
李苑挑挑眉,不置可否。他刚从世外绝境天绝山归来,堂堂齐王世子,还真没这么狼狈过。还没进越州地界儿,护送的人手不够,本想着不会出什么岔子,竟还是大意了。
一下马就被刺客围了。来者皆高手,身边护卫死得那叫一个利索。
当时李苑正独自与对方数十刺客僵持着,他的马快,却也只能撑一会儿,不多时,面前这位黑衣小哥就从天而降,李苑根本没看清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位鬼魅一般突然出现的少年吸引了李苑全部的注意力——
即便蒙着脸只露一双眼睛,也看得出他很年轻,半长的发丝束了上边一半,柔顺地束在肩后,随着秋夜寒风微扬,后腰的剑带上挂着两把浮雕青蛇的长剑鞘。
清冷月下,他的皮肤显得病态般苍白,仿佛数年埋藏地下没见过光,表情忧郁淡漠,李苑看见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惶恐而担忧。
还未仔细看他长相,他身子一弓便消失了,霎时,离李苑最近的一个刺客突然惨叫不止,双手疯狂扒着自己脖颈,脖颈上缠绕着一圈毒蛇般的剑刃,剑刃一勒,身首异处。
这位小哥的剑是软的,柔如飘带,刹那间取人性命。
身后数十刺客一拥而上,黑衣小哥右手猛地一压面前早已身首异处的尸体,身子借力飞荡而起,修长有力的双腿迅疾回扫,在空中带起一串残影,毫不留情踢碎了身后两人的颌骨,软剑掠过之处,血花迸飞,腥风血雨。
松手的一刹那,他飞快将双剑收进后腰剑鞘中,双手指间夹了十几枚铁蒺藜,朝着李苑那边奔去,双手后扬,只靠耳力竟能箭无虚发,身后血花飞溅,月光里倒下一片暗红人海。
李苑静静望着,不由得心中暗叹一声好身手。
他蒙着脸,浑身上下被紧身的夜行衣包得严严实实,身材颀长,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冷淡疏离,眼神里映着杀戮,沉静地抹杀面前的威胁。
李苑仔细在脑海里搜寻这年轻的面貌,可惜他藏头露尾,与府上影卫如出一辙。
因为他突然出现,竟须臾间扭转战局,刺客节节败退,他一人单挑数十高手,居然不落下风。
他倏地出现在李苑身旁,牵起李苑的马,朝刚刚突破的缺口突围而出。
李苑闲散惯了,也被护卫惯了,这等性命攸关之时仍旧不慌不忙,伏在马背上悠哉看着他,托腮哼笑问他:“府上影卫都有编制,你是影几?”
他愣了愣,下意识咬着嘴唇悄声答道:“我我”
李苑挑了挑眉。他答不上来。
他根本不是影卫。
正当突围之时,身后追来的刺客以弩箭强攻,弩箭像雨点儿一般密集,急速破空而下,他突然一跃而起,猛地扑倒李苑,一支本应贯穿李苑后心的弩箭便擦着他的小腹飞了出去,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血肉外翻,看着相当惨烈。
他身上已经落了几处不浅的伤痕,这一箭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让他挣扎许久爬不起来。
李苑把重伤的黑衣人提起来抱进怀里,策马朝着密林山谷深处奔逃,一路搂着他进了山谷,钻进了一处出口众多却也宽敞隐蔽的山缝,让这位小哥歇口气儿,缓缓。
他自从坐下就没再说过话,冷冷的像座木雕,统共只吐出一个字,就是给自己勒伤口吃痛时隔着面罩低哑沉静的一声:
“操。”
而恰好这种充满野性气息的凶猛小兽对于养尊处优惯了的李苑而言,成了一种静默的挑逗——
王族贵胄的驯服欲一向强得可怕。
李苑蹲下身,从自己衣摆上撕了一条缎子,帮他勒上伤口止血,一边扬起嘴角看他:“小哥好功夫,可有家人友人同行?”
他摇摇头:“只有我一个人。”
声音疲惫微哑,听来慵懒好听,李苑还想再听几句。
于是又问:“小哥,贵姓?”
其实他看起来比李苑小好几岁,甚至还是个眉眼青涩的少年,但越州人都这样,叫姑娘就叫妹妹,老太太叫小姑娘能叫妹妹,小姑娘叫小姑娘也叫妹妹,年轻的小伙子都称一声小哥,显得亲近。
他愣了愣,又沉默了半晌,没说话,静静捂着自己腹上伤口。李苑没伺候过人,绑伤口也是随便勒两下,歪打正着没给小兄弟勒崩了伤口,万幸。
李苑不死心,也无聊,先把马打发回去给接应人报信,一时哪儿也去不了。
“这缎子捂着多闷,摘了吧。”李苑翻身坐在他旁边儿,一手去掀他的面罩,其实早已心痒难耐,想看一眼这漆黑面纱下的本尊了。
黑衣小哥捂住了遮面的缎子,眉头微皱,扬起眼睑看了一眼李苑,仍旧用微微发哑的沉静嗓音道:“少时容颜尽毁,阁下别看为好。”
他眼皮上有颗细小的痣,夹在好几层水灵的双眼皮里边儿,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过。
李苑无奈失笑:“那我如何谢你?”
他一直淡漠疏离地婉拒,渐渐有些累了,疲惫地靠在石壁上休憩,休息了一会儿,低声开了口:“是哪儿来的刺客。”
“不知道啊,我结的仇家海了去了。”李苑奔波多日,又受了这一通折腾,筋疲力尽,侧身靠在石缝里的巨石上闭目休息。
其实他不敢睡熟,可那少年在一边坐着,又莫名地让人放心。李苑稍微放松了警惕,按着靴口匕首浅眠。
知道李苑有意隐瞒,他便没再问。过了一会儿,黑衣小哥缓缓睁开眼睛,幽深冷淡的眼神变得温和。
他悄悄看了一眼靠在碎石边小睡的李苑。
世子殿下很特别,他偏爱雪青色,衣衫外袍常是一身雪青,他的头发极长,有兴致时随意束顶小玉冠,显得闲静、一尘不染。
此时,李苑正靠坐着,长发静静垂到地上。
他悄悄拂起李苑的一缕长发,垂着眼睑静静沉思。
待到他回神,李苑已靠到他身边了。微微翘着嘴角,问他:“喜欢?”
黑衣小哥托着手心的一缕长发茫然愣住,一时无措地看着李苑。
刚刚还横扫数十刺客的凶猛小兽,现在就像只被撞见偷吃的无辜的小狗儿。
李苑心情大好,哼笑了一声。
山缝外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渐渐在二人藏身的山缝入口停下。
那小哥的眼神骤然冷厉,双手搭在后腰的双剑上,一个打挺翻身跃起,死死盯着入口。
入口外忽而传来整齐短促的请罪声:“世子恕罪,属下来迟了。”
原是放走的坐骑领了接应的影卫带着一队护卫过来。
李苑松了口气,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不禁浑身汗毛倒竖。
人竟已不见了。
外边儿接应的两名影卫按捺不住冲进来,见自己主子浑身浴血,顿时跪在李苑脚下,惶恐道:“殿下可有受伤?”
影五左顾右盼张望了一会,惊诧道:“殿下,影初不是应该随身保护您吗?大哥哪儿去了?”
影四影五本已收到李苑的消息,要他们在越州与洵州边界接应,没想到,刺客那边儿消息灵通,竟赶在他们前边儿把世子殿下给截了。
“放心。就你们这脚力,给我收尸都赶不上热乎的啊。”李苑轻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影初被我派出去做事,近些日子都不会回来了。”
“殿下息怒。”影四一脸淡漠,冷然道:“属下必全力追查刺客下落。”
“不用了,我知道他们哪儿来的。”李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从衣袖里夹出一根孔雀羽毛,扔给影四。
影四脸色一白,显然对这孔雀羽毛十分忌惮:“殿下,此行天绝山,竟得罪了孔雀山庄吗?”
影五见世子殿下确实没受伤才松了口气,嘴里絮叨:“孔雀山庄算个屁,奶奶的,连我们殿下都敢惹。殿下,这摆明了是挑衅咱齐王府啊,属下这就回去禀报王爷。”
“嗳,别去。”李苑皱皱眉,靠着石壁思忖道,“父王正病着,我去天绝山求医也不知是何结果,你这时候禀报,父王怕是没精力应付。”
“是池音先生不肯出山救治?”影五忍不住失落地挠了挠头,自语道,“是了,那等出尘绝世的大师,连当今圣上都保不了能请来。”
“不……天绝山遭了孔雀山庄杀手洗劫围攻,先生恐怕自身难保,顾不上咱们齐王府了。”李苑满心烦扰,无奈道,“先回去吧。”
“是。”
李苑嗯了一声,忽然间又道:“去给我找个人。”
“何人?”
“……”李苑才发觉既不知道那位小哥的名字,也不清楚人家长相,只是声音好听,低沉冷静,还带着一丝疲惫慵懒味道。
“一位很俊俏的小哥。”李苑尽力描述,“用一双软剑。”
“好了去找吧。”李苑掸了掸袖上的灰,拂袖走出了山缝。
影四影五相互对视一眼。
影五挠挠头:“很俊俏的小哥?那不就我吗?”
“别废话。”影四漠然道:“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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