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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可图尔山脊的寒潮还未离去。西贝思平原一片寒冷,风尘仆仆回到其上小镇的老车夫面沉如水,眉宇间更藏有一丝极怒。
“他就是看了这些东西,说也要去买些瓜果。”矮婆婆拿起块奶酪递给他看,布满皱褶的老脸写满担忧,“你是他爷爷,现在赶快想办法把人赎出来吧,这里的律查官甚是严厉。”
老车夫接过奶酪一闻,进而看向矮婆婆说:“这些奶酪已经吃不得,还有藏在下层的那些瓜果,也都坏了。”
“真的吗?”矮婆婆又拿了块僵硬的奶酪闻,却发觉不了任何异常。
“卖你的人往上面铺了油。”老车夫拍掉手里的奶酪渣,紧皱的眉稍稍松了些。
“那不是我害了你孙子,他们要钱吗?要多少钱。”矮婆婆语气愤怒的砸掉奶酪,气的直跺脚,“我现在去找我儿媳妇他们,拿钱把人赎出来!”
“不用,这些东西都留着别动,到时候能当证据。”老车夫摇头拒绝,转身往大门处走。
街道上堆积的雪很厚,老车夫一脚一脚陷入这松软的白色里,围住脖颈的黑色披肩做工粗糙,其上已露出许些小洞。
来到人事委,他刚进大厅,前方桌上的几名律查官正在讨论这个案情。
“卖水果的老板还没醒吗?”
“都伤情很严重,除去开始那个,剩下的都手脚骨骨裂,还下不了床。”
“家中去搜查过没,有没有钱物。”
“犯人说行恶有原因,法官还未判下来。”
“可这少年倒也狠辣,吃过这么多刑罚竟还和没事人一般。”
“还真是没见过这种硬骨头。”
“行刑的莫特昨天申请不再审问,好像有些畏惧那孩子的眼神了。”
“那还能有谁可以,其他人也都害怕。”
“所以案子难办啊,法官也听闻这孩子好似有些古怪……”
雪靴声入耳,正在热议的律查官们全都侧头,看着来到眼前的问老头:“有什么事?”
“放人。”老车夫抬手扔出一卷卷宗,目光平静的与众人对视。
……
小镇监狱,各式各样做工狰狞的吊笼摆放在这潮湿幽暗的走道上。
毛发肮脏的老鼠大摇大摆穿梭于牢笼间,细一听,周围全是犯人痛苦的哀嚎。
越往深处,那噼啪作响的鞭声和刑具声不绝于耳,是绝对黑暗残酷的寒冬。
过道里的脚步声来来去去,这些拿着刑具的刽子手们似乎都有些避讳前方,避讳前面那个单独规划出来的牢笼。
“喂,就结束了么?”
带笑的沙哑声音割裂烛光,抬头一看,那布满尖刺的吊笼里正站立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年。
周边的刽子手听到此语都不敢作答,只是各自沉默的加大手头的力道,这便苦了其他那些受刑的犯人。
干涸的血被舌头轻轻舔食,头上戴着邪教尖叉的艾斯有些戏谑的看着这些牛高马大的刽子手,再一动头,镶嵌于颈后的长钉立马冒出鲜血。
惩治鞋、邪教尖叉、木靴子、猫爪。这少年身上已然收到了许许多多常人无法忍受的酷刑。
一身体肤也是血腥恐怖,双脚十指都布满穿透过后的伤口。
对于此,这生有猫儿般眼眸的人竟没有丝毫疼痛的迹象。
“罗斯……”身材最为魁梧的刑罚汉闷声走到吊笼前处,拉开木椅继续进行招供工作,“我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原委,这些都是工作,你不要怪我。”
少年闻声轻笑,竟在这布满尖刺的倒笼中贴身往前,任由尖刺扎进皮肉。
激烈的痛感进一步刺激神经,这宛如狞鬼的孩子颤栗享受这种病态;两眼放光的盯住刑罚官,好似碰见了老鼠的猫:“你以为这样就够了么?你以为……你们都不用死吗……”
吊笼开始咯吱咯吱的发出怪响,绕是经常做出折磨行为的刑罚汉也心头发憷,不敢面对笼里人的目光。
“我会一层一层扒了你们的皮。”笼内猎人再次出声保证,脸上露出神经质般的笑容,“我还要吃了你们的手,再把你们的眼珠挖出来……”
“这不是我的错。”刑罚汉低头打开卷宗,用发抖的手握笔论述,“根据帝国法律,你犯了伤人罪这一类私犯,需赔偿……”
“停一下!”过道尽头的大门打开,一名大腹便便的律查官快步走来,接着忙用手帕擦拭额头上的汗渍,“快放人!罗斯他无罪!”
“啊?!”刑罚汉松开手中的笔,身子忽然颤抖。
“放人!”官员再次出声喝骂,而后看向旁边的独臂老人,刚要谄笑解释。
老车夫无视周遭一切,直直走到吊笼前,看着满身是血的少年彻底沉默。
“你终于来了。”
笼里人的笑慢慢收敛,老车夫一听此声,抬起仅存的右手凌空一拳打去!
“铛!”束缚中少年的吊笼在拳风中炸裂,周围人刚松口气,那道血影已然俯冲到刑罚汉脸上。
“回去再说!”老车夫用手死死捏住这凶兽的后颈,再一迈步,带起阵风消失在监狱。
“啪。”刑罚汉手里的卷宗滑落,这满身肌肉的残酷刽子手,竟面色发白的裤裆湿润。
……
一缕风吹开小庄园的大门,老车夫松手一扔,摔在后院地上的少年立刻四肢并用的往门口冲出。
“停下!”
看不见的势死死压住癫狂凶兽的四肢,这满身是伤的恐怖人儿却迎住威压抬起眼珠,竟一丝一丝的活动失去指甲的手指。
老车夫面容复杂的望着这一幕,还是狠不下心的闭上眼,解开了压制。
少年立马狂奔往外,可老车夫接下来的声音却好像真正的锁链拉住了他。
“你妹妹有救了。这次的事我会给你一个公道,你且安心看我。”
话停,老车夫拿出烟斗点燃。
已跑到门边的艾斯垂手而立,沉默之后,他回头看向教会自己一些道理的老头;一步一步走向对方。
老车夫眼神平静的直视少年血红双眸,刚吐口烟,眼前人猛地攥紧他的衣领,像要将他活活掐死!
“这就是你说的善良!这就是你说的正义吗!啊?!!”
艾斯对着他嘶声咆哮,一脸血污,看得车夫微微鼻酸;眼里也泛起丝丝欣慰的光。
“都怪我。”
老车夫单手环住少年的腰,把这伤痕累累的孩子拥入佝偻的怀。
接着,他的脸色慢慢发白。
原是怀中这只怨鬼死死咬住了他的手臂;用尽全身的气力去宣泄某种情绪。
殷红的血滴入雪中,朵朵梅花绽放,与后院之内的寒风呼啸共舞。
最终,遮住下方二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