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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桑梅朵无尽坠落的夜。一瓣一瓣的,被月色抹上淡蓝色的冷,有些疏远;分明闪着水晶般的光。
这是科琳娜最喜欢的花——伸手接住一片,低头,宁静平和的眸子泛起些许涟漪。
兴许是回忆在作怪了。
夜色荼蘼的市街有风回荡,太多花瓣越过这人儿飞往高空,好似要飞向无人幽径,飞向那份记忆尽头。
“你怎么了?”
尽显温柔的男低音停在耳边,她回过头,嫣然一笑:“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种上这一院子的花,这好像很贵,你不应该这样破费。”
“谁在乎呢?”留着络腮胡的成熟男人稍稍耸肩,斜靠住阳台栏杆,手中高脚杯倾斜,溢出朵朵气泡,“只要能让我的未婚妻高兴,就算是铺满整张床,我也甘之如饴。”
科琳娜一时羞赧低下头,素白的裙更能显出这抹与格桑花差不多的淡香,仔细去闻,甚至能让人放松熟睡。
布鲁斯南就算千百万次都忘不了这抹香味,于是端起高脚杯,将清爽可口的气泡酒咽入肚。
“他们好像在等你。”
阳台外的客厅灯火通明,布鲁斯南听着这些热闹人声,向科琳娜摆了下手。
“不。”科琳娜伸出手摆摆,脸更红,亦如花儿般收起苞蕊。
布鲁斯南上前捏住这个人儿的手心,微微低头去找对方低垂的眼,再一笑,嗓音温醇:“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科琳娜,他们都是我的同事,是平日里交谈的朋友,而且他们不都很好相处不是吗,如果你确实难以接受,我发誓我下次会让他们远离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科琳娜抬起头,又很快低下去,藏起表情。
“我,”她的声音有些低,“我只是一个欠着债的女人,我与你的朋……”
“噢不,你没必要这样看轻自己。”布鲁斯南温笑的将眼前人拉近些,搂住对方瘦弱的肩,沉默半响,轻喊一声“来吧”,而后牵着对方的手走向阳台内。
绚丽的灯光正于阳台边界的地毯上停住。
又有几缕风卷起来,在下方院子的格桑梅朵正值盛放时候,溢出香,往阳台送上些许花瓣。
“各位。”
身着礼服的宾客们正分散在客厅各处闲聊喝酒,些许也架上了牌桌,一面打牌一面聊天,时不时传出惬意笑声。
“各位。”布鲁斯南再次出声,举起与卡琳娜十指相扣的手,脸上洋溢出笑,背脊也挺得很直,“请允许我再三向你们介绍这场宴会的主角,毕竟冷落主人可是坏事,而且还是这样一位,”他捏了捏心爱人的手,示意其别慌,“善解人意的女主人。”
宾客们三三两两的回应出善意的笑,几名好事者更趴在沙发边鼓掌,端起身边酒杯,直白干脆地向这对新人传递祝福。
“这可不能怪我们啊布鲁斯南,你这位爱人属实太过害羞了,我的妻子还想好好与她聊聊,顺便交流一下女人之间的事呢!”
“是啊布鲁斯南,将她带来这里吧,我发誓我会让她看见我的真诚。”
几名好友带着各自的妻子热烈应和,也因得今晚来的全是熟人,愈发多的亲切目光投在科琳娜身上——使她紧张,又能尝到些许温暖。
毕竟眼睛这扇“心灵窗户”大部分时候都不会骗人的。
布鲁斯南再次温声鼓励,顶上吊灯也配合的散发出暖色光线,空气里的香水味更浓,温度更加适中,连带脚下的软毯,都给予这女人舒缓。
她终于尝试向前迈步了;手紧张攥着裙摆,能从低着的脸上找到许多红润。
宾客们开始鼓掌欢呼,心思灵活的太太们迈着轻快的步子迎接,下一刻,她们的指尖就要触碰到这个可人的素花。
“这可真是让人怀念啊。”躺坐在中心沙发的查理-基洛夫笑看着这一幕,端起酒杯痛饮,拍拍身旁妻子的手,稍显肥胖的脸被灯光抹上一层酒色,“我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可住不起这样的大房子。”
“嗯~”身旁妻子腻声靠住他,环抱住丈夫的手臂,闭上眼蹭蹭,扬起嘴角的念,“但我们的生活正在越来越好不是吗?桑在长大,那个小家伙最近可不太听话呢。”
“噢。”查理-基洛夫侧头看向妻子,空闲的手放下酒杯,跟着轻抚这张残有岁月痕迹的脸,眼底满是柔情。
萦绕在室内的雾丝已氤氲透骨。
如此和谐,一道马儿嘶鸣声突然响在楼下,像是洪钟,顷刻把气氛搅碎了。
“是谁呢?”查理-基洛夫皱眉睁开眼,还是于妻子额头一吻,跟着向正在吧台与朋友交谈的布鲁斯南喊道,“布鲁斯南,你今晚还邀请了朋友吗?那是谁?谁指示马车闯进了你的院子。”
布鲁斯南闻声回应查理-基洛夫的目光;向朋友抬下手掌,然后离开吧台,自顾自走向客厅大门处。
“可能是伊桑-霍克。”布鲁斯南边走边答,并向正与太太们聊天的未婚妻眨了眨眼,“他说他要先去大浴场泡个澡,时间还很多,我也没有催他。”
布鲁斯南说完看向雕有花纹的木门,还没来得及伸手,面前的门已打开,道道冷风从其内宣泄,扑打上这个男人的面容。
“嘿!宴会快乐! 我亲爱的朋友。”最先站在前面的伊桑-霍克张开双臂,小胡子上结有点霜,显然是一路飞驰的赶到了这里。
“你可是迟到了。”布鲁斯南笑的点点这人,伸手往前,又被伊桑-霍克旁边这两位刺疼了眼,于是停在了原地。
“这两个是……”
那是一阵风直接擦过他身边往里吹,还不来及回神,坐在沙发中心的查理-基洛夫已原地站了起来,向门边的高瘦男人疑惑喊道:“甘米尔?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紫藤花在深夜也开放的吗?”
“甘米尔?”
声落,正在客厅内饮酒的宾客们全都停住;来不及发出多余声音,一阵粗鲁至极的风已冲倒太多太多的酒瓶和杯——各种颜色的酒水飞溅,几张桌子在“哐叽”声中翻倒向一边,停在地上的凳与地毯被踩得咚咚作响,甚至两盏烛台也“呼”一下倒在地上,瞬间烧出灼热的火。
“啊!!!”
女人们尖叫在室内划亮,火势蔓延,几名眼疾手快的男人立马脱下外套去拍打地上的火,来不及抬头骂人,反而叫喊更多人上来帮忙。
乱了,一切又乱了。
各种酒水打翻之后的气味弥漫,地毯上的火儿烧出刺鼻焦黑,太太们惊声尖叫的聚拢站立在沙发上,不断跳脚,踩出极其吵闹的交响乐。
门边的布鲁斯南已彻底被搞懵。
伊桑-霍克怒骂一声,上前抱住已经开始呼吸粗重的主人公,语速极快的解释道:“对不起布鲁斯南,这一切并非是我们的本意,我和甘米尔-卡洛福有一位朋友与你未婚妻认识,他们之间有要事,不需占用你们太长时间,等到他说完就走,而且我们会把你今晚的一切损失都赔给你,我保证!”
伊桑-霍克说得认真点头。布鲁斯南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面色转为铁青,极力忍住要快炸开的胸膛回道:“把我,”
“放开我啊!”
里头沙发的某个人儿被拉出。布鲁斯南的双目瞬间充血,死死盯住这扯着他女人的陌生人,全身颤抖地发出怒喝:“放开她!你这个畜生养的表子!”
“给老子滚开!”
突如其来的爆发径直宣泄在伊桑-霍克脸上,布鲁斯南猛然两拳砸向这人,早就围在一边的赌场同事们冲上前来拉扯,紧跟着不知是谁吼了句“滚”,等这一“滚”字炸响落地,拳风呼啸,布鲁斯南已转身掐住该死的伊桑-霍克的脖,猛地抬腿一扳,直接与对方一同摔倒在地,这一下把场面搞得更为混乱, 紧跟“嗤”一声,扭打在地上的二人已将外套都撕扯出长长的口子,根本不受旁边人的劝阻。
“你们闹够了吗!!!”查理-基洛夫惊怒交集,抓起酒杯狠狠砸在桌上,在妻子的惊恐叫声中踩上沙发,一路耳光加抓头的把围在这里的人都拉开;肥短有力的手最后掐住甘米尔-卡洛福的后脖;“嘶啦”一下将这个高瘦男人扯起来丢在边上。
布鲁斯南也从地上挣脱起身,直接抄起不知从哪里捡来酒瓶“哐当”砸在甘米尔-卡洛福的头上。
“fuck!”众人猛听得伊桑-霍克怒吼一嗓子,并见其高跃而起,扭腰甩腿,带着罡风扫向布鲁斯南的头颅,是生生打出了真火!
这一下与布鲁斯南关系最好那几人都爆着粗口冲向伊桑-霍克,气血沸腾的动静轰然将这人重新压倒在地,一顿拳脚猛砸,打得鲜血和碎玻璃渣不断飞溅,让处于室内的女人们发出更为不受控制的尖叫。
“安静!让他们都给我安静!!!”
查理-基洛夫的圆实身躯激荡出巨大能量,只见一道人影出现在客厅窗帘边,抬手打一响指,就像是一个锅盖闷住了所有吵闹的人,转动一拧,宛如高压锅的室内再无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