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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午夜幽兰
她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洛儿的声音，“小姐，雪家那边差不多要收网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只是洛儿看到冷月这模样却不由大吃一惊，连忙上前便问短问长，连本来来的目的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芍药被洛儿这唠叨嘴巴惹烦了，大声吼道，“小姐没事也会被你念叨出事情来的。”
洛儿登时悻悻，被冷月安慰道，“没什么事情的，走吧。”
白莲却是看着大厅内血肉模糊的千峰和千峄一眼，然后才离开。
“恨了那么久才发现自己恨错了人，小姐，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一直知道是千阳城城主毁了她们的生活，结果一切却不过是被有心人利用，而这个有心人和她们却又关系紧密，犹如被背叛了一般，白莲心情并不好受。
白莲向来豁达，更是芍药牡丹几人中的知心姐姐，就连她都这么想，那么其他几个人向来也是绕进了死胡同里面了。
冷月不由一笑，“这世上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坏人，我们向来都是居于二者之间的。你们觉得我是好人，可我也杀人纵火，你看千家，你看千阳城，这么多人，这么多年的基业不也被我毁了？”
“那不一样！”芍药立马反驳道，“小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就是好人。”
这般孩子气的话，也就芍药能说得理直气壮，冷月不禁一笑，却也并不反驳，“我们的世界很小，小的只能够容下我们喜欢的人，我们要保护的人。你们可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不是权力，也不是杀戮，而不过是想要保护自己心中的人而已。
以前自己总是以为仗着自己两世为人便不把一切放在眼里，可是如今冷月却清楚的很，自己真的被教训了一顿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珍惜的。
“所以你那般攻击雪繁天，便只是那攻心之术？”景天若有所悟，冷月何等的气势迫人，何等的咄咄逼人，以致于他都觉得雪繁天真的贪生怕死了。
点了点头，冷月道，“没错，师父他心思早就冷如顽石，根本是破碎不了的，唯独让他自己被风化了，他才会死去。”
所以她故意激怒雪繁天，就是让他心存死志。
果不其然，雪繁天的确动怒了，却又被北冥枫救走了。
不过，经此一劫，雪繁天的势力尽数被摧毁，相信就算不死也不能泛起波浪来了。
“景天，长生对于你来说，是什么？”
那么多人在追求长生，可是追求得到之后呢，是不是像雪繁天那般，孤独寂寞终老，到最后却连死都是那么奢侈的一件事。
景天没想到会有人问他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说道，“度过一日便是一日，这样就好了。”从前他也曾雄心壮志，如今却不过是一个失意落魄的酒鬼而已。
冷月听了这答案，笑了笑却是继续向前走。
被誉为暗夜大陆的最后一方净土的千阳城在炮火的轰炸下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原本的房屋建筑摧枯拉朽似的齐齐被推倒，剩下的断壁残垣似乎在讲述这千阳城的过去。
地下因为埋藏了机关和炸药的缘故，也是坎坷不已崎岖不平的，时不时还会继续传来一声闷响，那是远处又是爆炸声。
废墟，破败，血肉凌乱在整个千阳城，昭示着它的惨烈，以及一去不复返的兴盛。
距离雪家堡不过数十丈距离，冷月便听到了那惨烈的哀嚎声，是雪家为数不多的族人的凄厉叫声，伴随着雪老太君的咒骂，一起传到了冷月耳中。
星泽远远便看到了冷月，示意她不要过去，但冷月却是独身一人缓缓走到了只剩下一半的雪家堡的大门前。
雪老太君看到冷月，一脸的愤怒更是加剧，“是你，是你，是不是？”
和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雪家当家人不同，此时的雪老太君是落魄的凤凰被拔去了羽毛，连一只野鸡都不如，却还妄想着自己的颜面，可笑可怜的很。
“老太君可还记得当初我第一次来雪家的时候说过的话，不过老太君的话我记得很清楚，需不需要提醒您一下呢？”
“哼，谁敢打我们雪家的主意？我们雪家肯定会平平安安。”那是雪老太君骄傲不已。
千阳城改天换地？谁有那本事来改了千阳城的天，谁又有那本事来换了千阳城的地？
那时雪老太君对千阳城的明天都给予了厚望，知道千阳城定会成为最为热闹繁华，最为祥和的地方，可是白云苍狗，一切都变了。
雪家的平安没了保证，如今剩下的族人不到二十余人，与雪家鼎盛时期相比，不到百分之一。
象征着雪家千阳城第一家族的雪家堡在一片炸药的爆炸声中轰然倒塌，一切似乎都变了。
千阳城的天不再是之前的天，千阳城的地也不再是之前的地了。
回忆起往事，雪老太君脸色越发难堪，看着冷月的脸恨不得生生嚼了她一般，她怎么就相信了这个身上流着卑贱血液的丫头，以致于酿成了这等大错！
“亏你还是雪家子孙，竟然这么对待自己的亲人，你还有没有半点仁义！你还是不是人！”
雪末儿搀扶下的雪老太君不过指责了冷月两声，便喘不过来气息似的，唯独那沧桑的眼眸中满是恨意。
冷月浅笑嫣然，看着雪末儿道，“那么谁又是人呢？老太君你是恶魔你知道吗？你可知道为什么雪家明明加强了戒备我却还是找到了布防图？多亏了您的好儿子，我的好舅舅呢，为了一些银子他决定舍弃了雪家，您说他是不是很明智呢？”
雪老太君不能置信的把目光落到了三老爷身上，恨不得把他凌迟了一般。雪家这些年来大规模改善布防图，早就和之前的不一样了，若不是有人出卖了雪家，这雪家堡岂会成为一片废墟？
“老太君，老太君，儿子只是虚与委蛇呀，有了钱，咱们回头可以再建一个雪家堡的，儿子这是为了谋求后路呀，这才和这没心肝的丫头合作的，老太君您要相信我呀！”
雪老太君似乎相信了三儿子的话似的，目光没有那么犀利了，可是看着冷月的目光却是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似的。
“雪老太君是不是觉得最近不怎么舒服呢？那么我再告诉老太君一个秘密好了，您可是被咱们雪家的祖宗保佑了的。”
雪家的祖宗？雪老太君第一个感觉是不能置信，第二个想法便是不妙。
“老太君可知您身中奇毒，是失魂咒，失传已久的失魂咒，要不是末儿表妹精心伺候，怕是老太君还能多活几年呢？”
冷月语气冰凉，让雪末儿只觉得自己被冰刀子刺了一般，想要反驳眼泪却先流了出来。
“失魂咒下咒之后，要辅之以午夜幽兰，不知道老太君可还否记得您卧室里的那盆午夜幽兰呢？”
冷月目光落在了雪末儿身上，看着惊慌失措的少女不由淡然一笑，还真是个人才，就敢这么做来弄死祖母，且又不留痕迹。
“青阳，青阳，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雪老太君挣脱开雪末儿的搀扶，想要再孙儿的羽翼下寻求庇护，却发现自己寄予厚望的孙儿却是走开了。
走到了冷月身后，脸上是清浅的笑意，自己教他的那般完美。
“祖母想要知道什么？千阳城的覆灭，还是覆灭的原因？”
雪青阳完美无缺的笑意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雪老太君只觉得自己浑身力气都被抽去了似的，若不是身边有人搀扶着，怕早就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你，为什么连你也这么对我？”
自己一手养大的亲孙儿，自己保护着他长这么大，可是如今他却是这般温和有礼的告诉了自己这样的事实。
千阳城的天和地都不复存在了，而罪魁祸首便是自己的亲外孙女！
为什么？雪青阳笑了，看着雪老太君的痛心疾首，看着雪老太君的悲痛欲绝，他笑得越发灿烂。
“你问我为什么？那当初小姑姑求你不要将她嫁到千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回答她为什么？”
那时候自己还小，记得离开了三四年的小姑姑又回来了，感到兴奋不已的去找小姑姑，听到的却是撕心裂肺的呐喊。
是小姑姑带血的质问，得到的却是一句冰冷无情的话，“你是雪家子孙，便应当如此。”
“谁说的雪家就需要和千家联姻？既然联姻，为什么小姑姑嫁的人却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你想要的是什么，你从来就不会告诉我们，可是谁不知道？”
雪老太君闻言脸色一白，似乎怕雪青阳说出那个答案似的。
“你要的就是这独一无二的控制，想要把雪家，甚至千阳城全都置于你的控制之下。你想要的是无上的权利，可是偏偏你的儿子们都不听话，你的大儿子不过是中庸之才，守成有余却不会进取，你的三儿子不过是个好酒色的无耻之徒，你三子一女，到最后剩下的却也不过你那天资聪颖的二儿子和小女儿。”
被雪青阳这般评价，三老爷自是不服气，可看看雪漠霖却是站在那里，似乎在悲伤，又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似的。
“所以，你需要你的二儿子去联姻，去稳固雪家的地位；你需要你的小女儿去以色事人，去夺得权势。明明知道你的二儿子有了心仪之人，你却将那人活活棒杀，让他知道不活在你的手心中便只能死去。明明知道你的小女儿喜欢的是千家次子，可是千家长子却是爱慕与她，你却非要将她许配给千家长子，无非是因为如此你未来便有千阳城城主这个女婿了。”
雪漠霖浑身颤抖，只是眼睛却一直看着地上，一旁三老爷没想到雪青阳竟会说出这番话来，吃惊的看向了雪老太君，却见她亦是瑟瑟发抖，亦是证实了雪青阳所言非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