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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果然没看到李如。
高师长正站在三只狗后面,板着脸与顾长逸说话。
应该不是说话,是教训。
顾长逸手里摇着哨子,眼睛没有看高毅,看得是刚从对面跑回来的战士们。
“这边有狗,她不敢过来。”高毅想抢哨子,顾长逸抬起手臂不给。
战士们都回来了,高毅现在是师长,自然不能像平时和顾长逸在一起时那么放松,脸又板了起来,“她这两天高烧不退,做梦都在被狗追,再这样下去,身体就烧坏了。”
“烧坏也是她活该,不是她先神经病去找我媳妇的事,怎么会有狗吓她。”顾长逸拿出另一个哨子吹响,早训完回来的战士们虽然精疲力尽,但仍然立马集合。
“排队进食堂吃早饭,不准乱看。”
战士们目不斜视排队进食堂。
顾长逸一转头看到媳妇,眼睛顿时亮了亮,冲她招了招手,“来这等着,李如要给你道歉了。”
“高师长。”穆冰莹笑着打了声招呼,走到顾长逸身边,压低声音好奇问道:“你做了什么?”
“他啊。”高师长看到穆冰莹,颇有种找到能管得住顾长逸的人道歉的既视感,“一大早上,我刚走,他就让这三只狗跑我们家去,一只守在房间门口,一只守在厕所门口,院门口也守了一只,搞得我们家那口子先吓得从楼梯上摔下来,一打开大门又从门口阶梯上摔下来崴了脚,现打电话到营区,让我赶回来。”
“脚崴了?”穆冰莹想到李如头天被狗追,鞋子都跑掉了,脚底板好像也划破了。
“是啊,脚上刚上过药,第一天上岛被狗扑倒以后,第二天就发烧,烧还没退,长逸又弄狗追她,晚上回去高烧不止,半夜找叶丰吊的水。”高毅刚才已经气愤骂过顾长逸一遍了,现在给穆冰莹复述,虽然依然生气,情绪却没那么激动了,“她早上才刚好,又是被狗吓,又是从楼梯上摔下来,又是崴了脚,你看这闹的。”
穆冰莹听了心里没有同情,顾长逸这是护着她,才去做这些事,她要是同情对方,不是将顾长逸一片心意给辜负了。
但是听到李如这么被折腾,心里确实觉得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会影响顾长逸和高师长的感情,毕竟听他的口吻,再看高师长的让步,两人关系应该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那现在是?”
“李如不是崴脚了么,在家里躺着出不来,让你们去家里,她给你道歉。”高毅对穆冰莹露出笑容,“小穆,李如是真没跟人道过歉,这真是第一次,要不然……”
“不去。”顾长逸挡在穆冰莹前面,“崴脚了不是更应该来医务室,躺家里干什么,走不了,你去把她抱过来,不然我安排人拿担架去抬。”
“长逸!”
高毅面对穆冰莹,与面对顾长逸完全是两张脸,看得出他也憋着气,憋着对顾长逸的气,双眼里快要冒火了,“你嫂子什么脾气你不知道?能这样低头,对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顾长逸挡在穆冰莹前面,“爱来不来,反正明天得来一船的狗。”
“一船?”
旁边传来李如震惊颤抖的惊呼声。
“你怎么来了?”高毅急忙跑过去,因为李如身上有伤,也不在意很多人在场,伸手去扶她的胳膊。
“哟,公主来了。”顾长逸把公主两个字咬得很重,嘲讽至极。
“你个混账东西!”
这句话是李如骂的,她已经不知道拿顾长逸怎么办了。
从小到大,别人就算说她,也只敢在背后说,从来没有人当着面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这么折腾她了。
来岛上这几天,把她三十年来身体上没受过的罪都给受了!
还嘲讽她是公主!
她要是公主,他哪敢这么对她,还让她道歉!
穆冰莹奇怪看着李如,不知道是人生病了,还是被气的,总感觉李如的气色似乎变好了。
第一天见到李如,除了觉得她白,就是觉得她眉宇间蒙着一股黑气,这种黑气单看看不见,是一种感觉,看了就让人觉得这人长得不怎么样。
是一种让人觉得看了特别不舒服的长相。
但现在的李如,乍一看就觉得挺不错,再一细看,还觉得挺耐看。
穆冰莹心里诧异,难不成真像是顾长逸说的那样,多吵吵架有利于发泄?
顾长逸看向食堂里正在吃饭的马山贾,“海马,装狗的船到哪了?”
马山贾抬头明显愣了一秒,很快笑道:“来了,就在路上了。”
李如脸色白了几分,看着一脸轻松的顾长逸,再看着旁边不知在想什么的穆冰莹,心里堵着气,不愿意低头。
但想到还有一船的狗,三只狗就把她折腾成这样,一船的狗,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李如站在原地许久,看了看大海,发现确实有一艘船往码头去,想到那船上装了密密麻麻的狗,浑身鸡皮疙瘩立马爆出来,冷汗也跟着冒出来,丢下一句:“对不起。”
说完转身就走。
走到一半,听到熟悉的三只狗跑步声,李如一回头,瞬间面容失色往高毅怀里躲,“顾长逸!我不是道歉了吗!”
“这个道歉,是你第一天上岛让你道的歉,都过了两三天了,你还是这么轻飘飘一句,那怎么可能,银行借钱还得有利息,道歉当然也不能就只停留在原地。”
顾长逸怕李如听不见,跟上三只狗的脚步,离得近一点,“道歉不得有歉礼,不得送到被道歉人手上,也就是我媳妇,你不得对我媳妇鞠躬,再看着我媳妇的眼睛,诚心为自己的错误,为自己闲得慌,神经病,嘴欠道歉?”
“顾长逸!”
高毅是真的怒了,把李如护在身后,掏出枪对着三只狗,“你再这么闹下去,信不信来一只狗,我崩一只!”
穆冰莹快步走上前,拉住顾长逸,“高师长,你别生气,其实长逸跟我说过,不是真的故意不罢休,他说这是为李如好。”
“为我好?”李如肺都快气炸了,她真是不敢相信,第一次低头道歉了,顾长逸非但不满意,还蹬鼻子上脸,“他为我什么好了,你看我这样,他哪点为我好了!长逸,我真没想到你现在这么混!”
“我觉得你挺好的。”李如的濒临歇斯底里,将穆冰莹显得格外淡定,“眼底黑眼圈没了,眼皮上和眉间的暗沉也没了,你第一次上岛,擦了口红都挡不住发灰的唇色,你现在没擦口红,嘴唇颜色挺红的。”
女人,不管多少岁,都会在意自己的皮肤外貌。
尤其对方还是对你的容貌指出精准的夸赞,那更是戳到了心坎上。
哪怕这个夸你的人,有过节,是死对头,是再不顺眼的人,都会让你心头的火气瞬间消下去一半。
李如就是这样,穆冰莹指出的眼睛暗沉,唇色不好看,都是她平时特别要在意的点,首都最好的化妆品,她全都有,就连进口化妆品,也是样样不缺,光是粉底就有五六罐,随身带着的口红更是不下于十只。
就是到了岛上,照样是化了妆才出门。
今天早上是一团乱麻,怕高毅去了说不好呛起来,左等右等不回来,才会赶着过来。
本来素着脸很不习惯,没想到穆冰莹突然夸她变了?
还是精准指出了她从前的缺陷,说出她现在的改变!
李如的火气就像是被一阵轻风吹散一大半,下意识转头看向高毅。
高毅哪在意过这些,印象中他媳妇一直是白皮肤红嘴唇,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但知道这时候应该要点头,不点头只会把两家关系弄僵,“好像是好多了。”
顾长逸突然笑出声,“说得跟真的一样,给你个紫色都能说出红色,还能看出这么细微的区别?”
高毅一瞪眼,还没说话,顾长逸又看向李如,“本来不想这么直接告诉你,想让你受受罪再说,既然我媳妇说了就算了,你的精神和心理早就出了问题了。”
“你才精神有问题。”李如不信,甚至以为他是故意找借口说她。
顾长逸:“不信你找叶丰去仔细看看,他现在没说,是因为你刚经历从有孩子到没孩子,这期间需要你去缓和一阵子,等你身体好了,下次来的时候,你看他说不说。”
高毅眉头皱起,他知道顾长逸的性格,偶尔会逗人,但在事关身体病情上不会乱说,“长逸,你看出什么了?”
其实他自己也是有点这方面的想法,毕竟能出现假性怀孕的症状,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两人也确实一直想要孩子,想要了七年了。
李如听了这话,表情也由不信变成了狐疑,“我精神怎么了?”
“你心里有一股邪气,邪气在你身体里作祟,在首都是清除不了,来这倒有可能清除。”
顾长逸说完,李如立马打了个哆嗦。
“你神神叨叨说什么呢,我们可都是无神论者的唯物主义者。”高毅本来还当真了,一听他这么说,顿时觉得他又在胡扯。
“这个邪气又不是神话里的邪气,是中医里面的邪气,人本身就靠气活着,气有正邪不是很正常。”顾长逸继续道:“你的气来自于那些背后说你生不出孩子的人,连长也难受,但他一路从军,难听话听得多了,他有自己排解的方法,而你没有,那些人又不敢当着你的面说,偏偏又总在你能听得到的背后说你,久而久之,你心里这股排解不出去的气,就变成了邪气。”
高毅与李如怔住了。
这次分析得有理有据,成功将他们吸引住。
“你的邪气疏解不出去,在首都要顾着身份,顾着李家名声,为了不落人把柄,不可能去找那些人撕破脸闹,你也知道,能在首都医院上班的,谁没点背景,首都那个地方,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你就学了你最讨厌的人方式,学会了不正面与人冲突,侧面嘲讽。”
顾长逸看着不说话的两个人,“你嘲讽别人,别人也跟你一样,不会撕破脸闹,你就在那压抑的地方被她们改变着,变得和那里的人一样,越怀不上,你和她们就越来越像,来了岛上,遇到我媳妇,你用着往常的方式,却得到了另一种敞开闹的刚烈回应,我让你道歉都是客气的,你不但该认真道歉,还得给我媳妇买谢礼,正式道谢,否则你现在还是个心思歪到边疆去的丑婆娘。”
李如正听得认真,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又变了,想要张口回回去,却不知道怎么回,因为她知道顾长逸说得方向是对的,不但方向对,每一个字都能让她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让她回想,她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却能找出经常容易嫉妒的轨迹。
以前别人谈恋爱,涨工资,提职称,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因为她从来都不缺。
后来的记忆里,别人过得好,她嫉妒,别人拿奖金了,她嫉妒,别人怀孕了,她更是嫉妒。
看着别人抱着孩子,她简直嫉妒得快要发疯,回家都能气得不吃饭不睡觉。
接着就是出言讽刺嘲讽了。
不知道具体讽刺别人多少句,具体说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人缘越来越差了,以前的朋友都没了,她还一直觉得,没了就没了,都是一些利益朋友。
其实不是,有好几个是一起长大,很好的朋友,就算谈利益,对方也根本不差她多少。
只是她受环境影响,变得动不动阴阳怪气,别人说什么,她都要嘲讽一句,仿佛那样心里才好受。
就算当时得到了快感,事后依然是治标不治本。
因为真实情况是,她把那些不能撕破脸的气,学了那些人的方式,全转散到遇见的每一个身上,让自己变得更不好了。
顾长逸打断她的沉思,“来岛上这几天生的气,跟你以前生的气一样么?”
李如下意识摇头,摇完自己都愣了。
哪里不一样?
大约就是,这两天,谁都知道她在生气。
在首都,没谁能看出来她究竟生没生气。
“岛上这两天,叫得舒不舒服?”
顾长逸刚说完,就被穆冰莹推了一把,他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你想尖叫就尖叫,想骂人就骂人,就算是被狗追着害怕了狼狈了,这些情绪你当场就发泄出来了,没有增加你的邪气,没有让你变得更低沉抑郁,面目全非,起码是个正常人反应,应该很舒服畅快才对。”
李如又愣了,她越来越觉得顾长逸说得对。
这几天确实没有那种自己一个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阴沉沉的感觉。
只是有些心惊胆战,吃饭都是吃得很快,睡觉也是能多睡一会就多睡一会,深怕突然又冒出来一只狗吓她。
还有就是,日子不觉得像以前那么长了,也不觉得难熬了。
来了两三天,感觉跟第一天才刚上岛似的。
顾长逸拍了拍穆冰莹的肩膀,“能让你这么快反应过来,发现自己不正常,都是因为你遇上了我媳妇,换个人知道你是李家女儿,还是不敢像她那样直接跟你刚,怼得你说不出话来,这样下去,还是那句话,你就成了心思歪到边疆去的丑婆娘。”
经这么一说,换了一个角度,李如再看穆冰莹,发现居然真的有了歉疚和谢意,甚至还有些好感了。
“你再说下去,还得感谢你是吗?”高毅反应得很快,除了自身反应快,也是因为与顾长逸配合工作过几年,有了默契,心里知道他说得对,但是两人关系不用任何一方感恩戴德去道谢。
高毅锤了锤顾长逸的肩头,“我们先回去再缓缓。”
李如转身跟着高毅走。
走出去一截了,李如突然顿住脚步,回头又走到穆冰莹面前,眼神稍微有些复杂,“那个,对不起,第一天上岛我确实有点无礼,我现在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恶意,应该是有的,抱歉。”
“更像是找茬。”穆冰莹表情不淡但也不热情。
李如点了点头,思绪好像已经飘到了岛外,被高毅扶着,一瘸一拐走了。
“吃饭。”
顾长逸转身往食堂走,与平时的步数不一样,刻意放缓等着穆冰莹。
“真厉害,真棒。”被保护得到结果了,穆冰莹不吝啬夸他,双手举起大拇指,笑着递到他面前,小声道:“谢谢老公。”
顾长逸得意扬起下巴,“小意思。”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穆冰莹笑瞪着他,“你的嘴皮子比我厉害多了,我设计人物,都没你细心观察的这么透彻,你那么一说,李如和高师长一直在不自觉点头,脸色全变了,就好像是,突然一觉睡醒,发现时间过去了二十年那种感觉。”
“形容得很精准。”顾长逸指着码头,“船到了,吃完饭早去早回。”
看他眼里装满了不放心,穆冰莹真怕他搞特殊,给自己安排一个人跟着,“你要早点习惯,以后我自己要经常出去,不能每次都不放心吧。”
“我肯定每次都不放心。”
穆冰莹看他一眼,嘴边噙着笑,两人一起走进餐厅。
吃了早饭,穆冰莹去楼上拿包,将稿子装在包里,拿上存折,带上钱票,钥匙出了门。
去码头的路上,顾长逸执意要送,一路念叨着:
“不要去家里了,我们不在了,我爸估计都不回来吃中饭。”
“出版社那里只拿钱,别和他们谈合同,谈新版权,请郝老师多上点心就够了。”
“你别跑去穆溪村了啊,等我放假,我们一起回去,突然回去,到公社没拖拉机,你得走上很久。”
“我是去交稿子,买材料,又不是去探亲。”
提到军区大院还能理解,提到回穆溪村,穆冰莹无语了,直接登上船,冲他挥了挥手,“你赶紧回去忙吧,不然人家看到我只是进城你一趟,你像是送我去战场似的,有损你的形象,会笑话你的。”
“形象有个屁用,连我媳妇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顾长逸站在码头,看着船开走,“天黑之前就回来啊,晚了会熄灯的。”
穆冰莹哭笑不得,冲他摆了摆手,转身进了船舱。
这条船跟当初第一次来玫瑰岛的船不一样,这就是普通的货船,船身外漆已经开始铁锈卷边了,味道也不好闻。
好在她不晕船,风浪再大都不晕,安全到了市里码头。
虽然顾长逸嘱咐她不要去大院家里,但码头离大院比离市区近,又快到了中午,她还是先坐公交车到了军区大院。
进了大院,穆冰莹拿了一条浅蓝色丝巾蒙在头上,一路尽量避免与人对视。
她还没忘记,《南燕》在外面有多火爆,最新一期的新剧情又挺吊人胃口,大院里肯定会有人议论,现在又都知道了她是玫瑰,被拦下了肯定一个小时走不了。
因为这点,她原本是不打算来大院,但是又想到公公刚热热闹闹住了半年,突然又冷清下来,都进城了,还是要来看看。
穆冰莹抬起手腕看手表,时间在十点半,这时候人应该都聚集在菜站,所以路上人不多,顺利进入了里院。
还以为要在家里等半个小时,才能等到公公和小胡回来,没想到家里有人。
一个年轻男人穿着军装仰躺在客厅沙发,公公坐在中间单人沙发,正沉着脸训斥他。
这人一个侧脸就惊艳住了穆冰莹。
第一感觉就是,给她一只画笔,她都画不出来这样好看的人。
哪怕是工笔重彩人物画大师,都不一定能画出这样的脸。
简直就是集合了公公和婆婆的所有优点,再将这些优点精致一百倍。
哪怕这么夸张形容了,都觉得够不上他的好看,够不上第一眼的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