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燧人将白阜、听訞、秋秋和女贞派给了神农。几个人过了淮水,来到了南方,在这里见到了人类的新群落。双方打了起来,蚩尤现神功擒获九黎女头领。神农跟他们来到九黎人居住的山洞。神农教给他们用火和做熟食的技术,九黎人长了见识。神农又在这里发现了很多农作物,并首次发现了麻,神农又将麻抽出做成了人类的第一件衣服。神农教给九黎人刀耕火种的技术,九黎人给神农起了新的名字叫烈火炎炎意思是燃烧的大地,并敬奉神农为九黎部落首领。可神农终要回到太昊去,就将蚩尤留在了九黎。
※※※
神农、蚩尤、夸父、刑天、听訞、秋秋、女贞等七人往南行走了多日,他们又见到了一条大的河流。此河比黄河要窄,可是也水急浪大,过不去,又只好西行,走过一些山脉和峻岭,终于绕到了此水南面,这条河就是现在的淮河。
一天,几人正在行进中,夸父个高腿长走在前面探路,他忽然发现,在不远的前方,有一群人,那些人足有二十余个,个个赤裸上身,正在一块地上撕抢一只野兽,那野兽看上去是一头野猪,已被这些人打死在地。他们用尖石豁开野猪的肚腹,一块一块地割下猪毛猪肉,并放于口中生吃,可见这些人已经是饿极了。夸父叫道:“魁隗兄,你们看,这里有人。”
夸父之声惊动了这些人,他们都站起来,不躲不动,眼睁睁傻呆呆地看着这几个身披兽皮的高大之人走过来,有人嘴上还淌着猪血。神农等见夸父站住,顺着他的目光才见到前面这些人。白阜道:“淮水以南之地,我族并未来过,怎么这里也有人呢?”
神农道:“此处也不属于我们太昊华族部落,难道大地上除了太昊及火凤凰族外,还另有人类?”
蚩尤问神农道:“兄长,他们在看我们,我们走不走?”
秋秋道:“这些人这么多,一旦打起来怎么办?”
蚩尤大笑起来,拍拍自己胸脯道:“这不怕,有我呢!”
神农道:“我曾听外公说过,他们在山洞之时,也是赤裸上身,这些人看来比我们太昊和火族落后。不怕,我们往前走试试!”
刑天在路上一直没人理睬,这时来了劲,高举火把冲到最前面,高喊道:“喂!你们是什么人,在此干什么?”
夸父听了道:“你这不废话吗?他们在生吃猪肉。”
二人这一喊,那些野人中有人吓得一愣,又有人叽里呱啦地在说着什么,神农等人听不懂。蚩尤见这些人不动,就又喊道:“问你们哪,怎么不说话?”蚩尤口重,喊声如雷。
只听“吱”一声长音响过,似有人吹起了口哨,那些人如听到命令,一齐围拢过来,有人从地上捡起追打野猪时用过的那些木棒石块。蚩尤一见笑道:“嗨嗨,有架打了!”
而听訞、女贞、秋秋却后退到神农周围,白阜不敢到前面去,他是为护卫神农和听訞而来。
对方人多,呼啦啦一排,就将神农等七人围在中间。蚩尤叫道:“夸父、刑天,你们两人一左一右,前面交给我了。”
夸父和刑天便立即分在蚩尤左右。三人一分,立时有蚩尤一人面对八九人之局,可蚩尤毫不畏惧,不等对方动手,双手一分,踏上几步窜入野人群中,只听“呯、啪、噗、喀”之声不断传出,顷刻之间,对方已有四人被蚩尤打倒在地。后边的十余人都懵了,也不打了,竟是站在那里观看。夸父看得手直痒痒,也不管他人打不打,伸开长腿就踢,前边那人还在愣着,中了夸父这一脚,被踢出去很远。这样,夸父前面的野人这才不得已挥棒投石过来参加战斗,和夸父战在一起。刑天那边更是热闹,他尽管呲牙咧嘴又高举火把地高声叫喝,对方竟毫不理会,有的还伸手鼓掌,看着蚩尤打架,直到蚩尤将另外几人全部打倒,这些人才见刑天求战的举动。有一个野人刚要与刑天交手,忽又有口哨声穿来,这群人撒腿就跑。与夸父交战的那几个人也不打了,回头跑走。刑天大叫:“哈哈……,他们均被我吓跑了。”
“什么被你吓跑了,是被蚩尤打跑了。”刑天听此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白阜站在他的身后。刑天故作不懂:“是吗?我以为是被我吓跑了呢?”
只听蚩尤道:“过瘾,过瘾,真过瘾!”
夸父跑到被蚩尤打倒的人的身边,用脚踢了两下道:“起来,手下败将。”
只听神农噗嗤一声笑了,道:“想不到我们几个人中,竟有这么多无耻之人。”
这话说得刑天脸红,夸父直翻白眼。女贞对夸父道:“你不觉得脸红吗?”
夸父道:“我脸红什么,你没看见我一脚就把野人踢出很远吗?兄长这句话不是说给我的,是给刑天听的!”说完了还向刑天白了几眼。刑天瞪了夸父一眼,无可奈何。
这下秋秋又开了眼界,跑过去要搂蚩尤的腰,可是她的个头矮,只能抱到蚩尤的大腿根,蚩尤慌忙躲开道:“不好,有人,不好!”
神农道:“野人跑了,但不会跑远,可能是去搬取救兵,很快就回来,大家要小心了。”
神农说得果然不错,时间过去不久,来了更多野人,神农一数,大约有几百号。听訞道:“这么多人怎么打呀!”女贞、秋秋更是恐惧。白阜、刑天脸也变色。神农心虽沉重,可脸色平和。倒是蚩尤、夸父喜形于色,无所畏惧。神农道:“对方人多,硬打不行。我看对方人群中,有一人上身披一虎皮,定是个头人,蚩尤想法把头人擒来,但不要制死,或许可胜。”众人一听尚有胜算,心下坦然。
野人越围越紧,那头人是一女性,站于野人之后,手中拿一只鹿杖,东摇西摆。蚩尤看在眼中,待野人围到身边,一个下山猛虎冲入野人群中。野人中有人见过蚩尤之威,便后退让开一条路,不明之人冲上前来立时遭到蚩尤拳打脚踢。野人群一阵大乱,棍棒对蚩尤来说根本就无济于事。这边野人也开始围打,夸父依其长腿飞来飞去,刑天、白阜各有火把,三人站住三面,来人打人,来棒抵棒,将神农、听訞、女贞、秋秋护在当心。人叫声棒击声响成一片。蚩尤已冲到距头人不远之地,野人尚不明蚩尤之意。蚩尤忽地就近抓起一人,并用此人作棍,在头上、身前、身后甩开来,直转得如狂风刮过,呼呼直响,野人一见,不敢上前,给蚩尤了可乘之机。蚩尤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头人身边,将那野人甩开,顺手将女头人抓在手中,大叫道:“得手啦!”
众野人一看,女头人已被蚩尤高举过头,女头人脸色苍白,嘴中“呜啦呜啦”直叫,有些野人前来相救,蚩尤又将头人扔起挥圆,野人便不敢靠近。蚩尤一步一步将那女头人举到神农身边。神农道:“将她轻轻放下,不要摔坏了。”
蚩尤依言而做,并大喊道:“你们别打了,再打我就摔死她!”众野人便停止争斗。神农上前将女头人扶住道:“我们从黄河边是为了寻找草食而来,不料与你族相遇,但我们不想打架,我们友好相处好吗?”
可那头人摇头不懂。神农无耐,只好用手比划所说之意,用了半天时间,女头人方才明白过来,她对野人说了几句,众野人便散开。神农见女头人终于明白,又比划着说道:“我等可以去你们部落看看吗?”女头人懂后点头。她便走在前,神农、蚩尤、夸父等与众野人跟在后。路上,有野人对蚩尤指指点点,大有赞许之意。还有野人看着刑天所举的火把,他们是既好奇又害怕,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走过几片树林,头人领他们来到一座大山之下,走进山脚一个很大的山洞之中。白阜道:“无怪是野人,还住在野人洞里。”此洞设置与当初燧人等所住山洞一般无二,但是却比那个山洞大了很多很多,而且高低错落,里面有奇形怪状的石头,黑乎乎的,能盛得下千八百个人。女头人还有些风度,让野人取一些生肉递给神农等人让他们吃。神农笑笑对刑天道:“你去将这些肉用火烤熟,分与野人。也让他们尝一尝熟肉是多么地好吃吧!”
刑天便取柴搭火,将肉放于火上。神农等人进了野人洞,洞里一下有了光明,众野人头一次看见了山洞真实的模样。他们一阵吆喝之声。一会儿的工夫,刑天已经将肉烤熟,那肉发出了诱人的香气,这些野人竟然不知道是那肉发出的味道,他们的鼻子发出寻找气味的声音,让蚩尤等人感觉甚是好笑。神农先取一块递给女头人,女头人吃后大叫。待刑天将那肉送入他们的口中,他们不吃则已,吃两口便大声地乱呼乱叫。众野人纷纷抢起这些熟肉来。此肉一吃,双方关系立时好起来。
虽然语言不通,神农还是听白阜建议,决定在此先住下来。白阜道:“我火凤凰部族以前拓展疆土,也曾遇见野人异人,燧人族长俱不放过,一一征服。可在这淮水以南之地尚未有我族领地。此次南巡,走了这么多的路,见到这么大部族人实是很难得。此族人对我等已经未有太多的敌意,且受我族之恩。魁隗兄你要收服他们不是很难的事啊!”神农点头称是。他们便与女头人和野人们朝夕相处,逐渐地将做网罟及网鱼捕兽之法、做锹之法、搭屋之法、耕种之法等一一传授。时间一长,双方语言也有互通,神农这才知道,此部族名曰九黎族。
九黎族当初所在之地,应该是今日的四川、湖南和湖北的交汇之处。神农等人将九黎之地称之为蜀。
自从蜀地九黎人学会用火,九黎人便皆奉神农为神,就连女头人对神农也是奉为神明。神农一边在九黎周围继续寻草寻食,一边又教会九黎人种粟种黍。因为甜菜籽和葫芦籽都已经留在了火族土壤里,神农便没办法在九黎教授。神农又用刀耕火种之法,在九黎烧了起来,神农发现,有一些木料用火烧过后,很容易弯曲,而在火干了以后,那弯曲的木料便再也直不回来。对这一发现,神农极为高兴。他便用火使木料弯曲做成耒,砍削树木做成耜,耒耜组合便成为今日耕地使用的犁。所区别的是那时的犁用木料做成,而后来做犁的材料则是金属。犁做成了,神农在犁上绑上绳索,用人或牲畜拉动犁来耕种。可是用小的牲畜拉犁怎么能拉得动呢?神农、蚩尤、夸父等人就抓了一些比较大的牲畜。那时候还没有用马,羊和鹿都太小了,他们就把重点用在牛的身上,还别说,用牛拉犁配合得还非常默契。夸父、刑天说:“这牛可真是好东西,用牛拉犁真是神农的一大发明啊!”
为了更好更多地运用牲畜,神农还将伏羲在太昊设牲畜圏的方法用到了九黎,教会九黎人饲养家畜。畜牧业在九黎也逐渐地开展起来。当九黎人看到他们抓回来的野兽竟然能在圏中生长并能下崽长大,对神农更是奉若神明了。
刀耕火种和耒耜在九黎的发明使用,以及用牛耕犁,使神农在九黎获得了极大的声誉。很多很多的九黎人跟在神农的屁股后面转来转去。九黎人以前没用过火,当神农在九黎人所住的洞穴给他们点上一堆一堆的篝火给他们带来无尽的温暖时,当神农他们放火烧山时,九黎人发出一次又一次地高叫,不住地狂欢乱舞。女头人和经常接近神农、蚩尤、白阜、夸父、刑天、听訞、女贞以及秋秋的人,也逐渐地开始懂得了神农他们所说的话的含义,有的九黎人竟然用他们所知道的不多的语言来描绘神农刀耕火种的情景,叫做“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并把这句话赠给了神农。神农笑了,对于九黎人的浓厚的情意,他只能接受。于是在九黎以后的时间里,神农便不再有人叫他“神农”,也没有人叫他“魁隗兄”了,就连蚩尤、夸父、白阜、刑天、听訞、女贞、秋秋都觉得好玩,也将他叫起“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来。
因为神农给九黎人带来了无限的光明,在九黎人心中,神农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所以,九黎人又奉神农为太阳神。
转眼之间,两年已过,神农等在九黎也所获匪浅,他在距离九黎不远的地方又找到了一种新的可食之物,那是一种大叶的植物,神农为其取名为麻。可他们终是思念母亲、外公、外婆和燧人,决定归回故里,便向女头人讲明:“我等离开部族已两岁有余,出来之前,我奉太昊族长之命,寻找人间食物,今既得了麻,又会栽种果木,也到了复命之时。我等要离开九黎,所以向你告别。”
谁知女头人坚决摇头不让离去。女头人又告之族人,族人竟聚众挽留。可神农去意已定,女头人见留不住,千思万索想起一法,就是让神农领九黎族长,她领全九黎族人呼啦啦皆跪倒在地道:“我九黎全族从今日起,推天国神人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为本族族长,统领全族,如果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不接此任,我全族人均长跪不起。”
神农推辞无用,白阜却极力赞成,神农无奈,只得接起族长大任。神农道:“我既任族长,全族人定须听我一言,今我任命女头人为副族长,如我有事不在,仍由女头人管理全族,同时任命蚩尤为九黎族护卫使,护卫全族安危。”
蚩尤在九黎族人中被奉为战神,蚩尤一听,心中大喜道:“想不到,我也成了九黎的大官。”
神农按着太昊部族的巷路模样建起了部落。这一留不要紧,神农在九黎周围巡视之时,又发现了那种称之为“麻”的植物,此物长成后特别好吃,那麻杆尚能取皮,那麻皮又薄又长又结实,用它很容易就搓成了绳,而把绳搓细串成密密麻麻的串披在身上,就成了衣裳。神农非常高兴,天天围绕着麻琢磨来琢磨去,终于做了一个纺轮,用来把麻皮织在一起,做成麻衣。神农将披在上身的麻衣就叫做衣,而把穿在下身的麻衣叫做裳,衣裳就这样产生了。有了衣裳,它能穿在身上,这可就解决了全九黎族人无兽皮披的难题。于是神农令女副族长率全族女人抽麻做裳做衣,几经试制,终得完成。至此,人类有了第一件麻衣。
神农一下又来了精神,他不辞劳苦,仍寻遍千山万水,又在南方找到了在水田中生长的水稻,这水稻加上麻、黍、菽、粟等形成了后来人们所说的五谷,将这五谷作为一种耕作业来播种,便先在九黎之地形成了人类社会的第二次大分工:农耕业与畜牧业之间的分离。神农也真正成为了农耕文明的创始人神农氏。从制衣到种植谷物,每成一事,全九黎族人皆是狂欢舞蹈。
可神农终是思念亲人,便将蚩尤、秋秋留下,领听訞、夸父、女贞、白阜、刑天上路。神农贵为族长,族人只能听之任之。他们走的那天,只听九黎人一片叫喊“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之声和“太阳神”的呼叫声。夸父拉着蚩尤的手落了泪,道:“蚩尤啊!你留在了九黎,没有人和我逗着玩了,多没意思啊!我会想你的。”真有些难分难舍的凄凄惨惨之相。蚩尤也落下了眼泪,他和神农、夸父、刑天等人相拥相抱,并对神农说道:“我不在家,照顾母亲的事就靠你了兄长。”
神农拍拍蚩尤的肩膀道:“放心吧,弟弟。我们又不是诀别,以后见面的时候多了,用不了多久我还会回来的!”说完硬着头皮领着夸父、女贞、刑天、白阜、听訞五个人出了九黎。
几个人终于又返回到洛水岸边,神农见滔滔洛水东去,远望洛水之辽阔苍茫,洛水北岸树木山川依稀可见,洛水远处就是北方最大的河流黄河了,长叹道:“如果不是河水阻隔,我们到家已是不远了,可有这黄河,我们还要几个月甚至几岁呀。要是在这河中横贯一座山脉,就能直接过去了,那该有多好。”
听訞道:“如果走来时之路,必然是应该先到我家。而若从这往下走,那就可能先到你家了。”
神农想了想道:“你很聪慧啊,可这水向东流去,水势越来越大,恐怕向东面走,回不去呢。可是我们离开太昊之时,太昊族已经有六片领地,大基和陈州也是距离黄河不算太远的,如果直接过了那滔滔不绝的黄河,究竟先到哪里我还说不明白,不过据我自己所能感觉到的方位来说,应该是火族更在南方,而太昊的陈州更在东方吧!可是如果我们走来时之路,我们又回到了西边的那高山高原上,而太昊距离那些山岭也不算远,不然我外公怎么来往于昆仑山呢?”
白阜道:“来时之路虽然远,毕竟我们走过,我看还是绕过这黄河吧。”
刑天见夸父一路上不言不语,用脚轻踢他道:“老兄,你怎么不说话,哑巴啦!”
夸父瞪他一眼道:“说什么?”
神农回头道:“夸父,你怎么了?”
夸父道:“没有蚩尤在真没意思,他在时,多热闹啊!”
刑天笑道:“你那追日还没追够啊!”
夸父却道:“追日怎么啦,累点苦点而已。早晚我还要和蚩尤比比看的。”
白阜道:“蚩尤必须留在九黎,才能保证九黎属于火凤凰部落。”
夸父听了却反驳道:“我看还须属于我们太昊部族呢。”
白阜道:“属于火凤凰。”
夸父大声道:“属于太昊。”
白阜又道:“属于火凤凰。”
夸父道:“九黎归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管,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属于太昊,是以九黎归于太昊。”
白阜道:“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早晚是听訞之夫,是以早晚是我们火凤凰部族族长,是以九黎应该归于火凤凰。”
两人各持一词,说得听訞脸色通红。
神农道:“别吵了,九黎族归于谁,天地自有定数,不是你我能说了算。”
夸父道:“不行,我要和白阜打赌。”
白阜道:“赌什么?”
夸父道:“若九黎归了太昊,我赢。白阜要当一回羊,学一声羊叫。”
白阜道:“行,若九黎归了火凤凰,我赢,夸父要学牛叫。”
夸父道:“就这么定了。”
刑天笑了,对神农道:“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啊,这回可不是我挑拨了,他们真赌上了。你们俩还能不能赌一下,我们是先到太昊还是先到火凤凰?”
夸父道:“赌就赌,我说先到太昊。”
白阜笑道:“明白人谁不知道我们先到火凤凰。我如果赌,算我欺负你!”
夸父盛气凌人道:“你敢不敢赌?”
白阜道:“我不欺负你,我不赌。”
刑天道:“夸父,白阜不敢赌,他明知赌必然是输,他能赌吗?”
刑天这一激,白阜气坏了道:“旅途中人,你刑天最是坏东西。大能耐没有,挑拨离间比谁都高。夸父,别信他说什么,我们来的时候,是从火族走的,回去必然是先经过火族的,这东西南北我不清楚,我也不知道太昊部落在什么地方,可刚才听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的说法,我们想如果先到太昊,我们必须自此向东行走,你看这黄河,在河的上游水流小水面窄,而到了此处,水流湍急,水面宽阔。再往东去,势必越来越急,越来越宽,我们怎么能过得河去。尽管你个高腿长,也是一样的。而我们走来时之路,即使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想先回太昊,我想火凤凰也是必经之路。因为你们来的时候经过了火族,后来我们也是从火族走的,这赌明摆着你必输无疑,我怎么能和你打呢?”
神农对夸父道:“白兄说得对,打赌这东西,必须有多种可能而又双方均不明之下才算公平。所以啊,夸父还是别打此赌了。”
女贞摇晃夸父之臂道:“听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的话,没错!”夸父无奈,不再相争。
几个人向西行去。走着走着,忽听听訞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她所指,见黄河水中,有一物慢慢而走,随波荡来荡去,似物似人。此物似从河的对岸向此岸飘来。神农站住,搭手向对岸望去,忽然又惊又喜道:“是外公,是我外公伏羲氏啊!”
白阜道:“不可能吧,你们的族长怎么能进得水中?”
神农道:“你们看对岸,遥遥之中是不是有座高台?”
几人均相望,果然在很远的地方,有一处比平地高了很多。听訞道:“好像真有一座高高的平台。”
神农道:“那就对了,那高台就是外公练法之处。”
他说完了,也不管别人,竟自向前跑去,边跑边大声喊道:“外公,外公,我是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啊!外公,我是……我是……魁隗啊……”
刑天用手挠挠头问:“谁是……魁隗?对啊!以前他叫魁隗兄啊!怎么全忘了。”
那河水中的人物似听到喊叫声,竟慢慢向神农之处驶来。白阜、听訞、女贞奇了,女贞问道:“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的外公怎么能在水中?”
夸父道:“你们没去过太昊族,那伏羲在太昊可是神人,精通阴阳、医术、数术,能掐会算。这春夏秋冬、南北东西,都是他制定。无论黄河、洛水、姜水、渭水,他自己就能游过来的。”
白阜听了惊道:“是吗,那真是神了,我们也去看看。”
那物越来越近,终于分得出人影来,不但是一个,还有另一个人。神农辨认道:“啊,还有舅父姬伯。”
夸父道:“这么宽的河面,他们既然能过来,我们也能过得去啊!”
只听刑天道:“坏了,坏了,夸父,这次遇见族长,我等定是先到太昊了。你没打赌,亏了,一场热闹没得见了。”
神农瞪他一眼道:“就想你那点事,你们没见我外公和舅父姬伯是骑神龟而来吗?”
众人这才看见,在伏羲和姬伯座下,有一只大白龟慢慢游动,忽儿头露出水面,忽儿又钻进水中。伏羲、姬伯也看见了神农,喊道:“小魁隗”。
伏羲、姬伯来到岸边,慢慢地走上岸来。那神龟便到一浅水处歇息。伏羲问道:“魁隗,你们怎么在这?”又指指白阜、听訞、女贞问道,“他们是谁?”
神农便把离开太昊以后之事大致地讲给伏羲听。当听到燧人已建立起火凤凰部落,听到神农、蚩尤等收服九黎族,听到魁隗已找到麻、粟、谷、黍、稻五谷及能移种果树时,伏羲神色喜悦,大声叫好。
伏羲又知,原来这听訞便是燧人的后人,便端详道:“燧人的后代也这么大了,时光过得真快啊!昔日之事竟然在转瞬之间。燧人……他还好吗?”
听訞见这伏羲高大魁伟,说起话来声音响亮,恍如燧人从前,便道:“他还好,他也时常念着你呢!”
伏羲大笑道:“哈哈……我与燧人过去乃是姜水部落中两只苍龙,现在又各创一人间天地,听起来爽快,爽快。哈哈……”说完大笑不止。
神农问道:“我母亲和外婆都还好吗?”
伏羲道:“还好!你母亲和你外婆都不知有多么地想你呢,快随我回太昊吧!”
伏羲说完,将手中一物放于嘴角,便有一种悠扬之音从那物中传出,煞是动听。只见河中神龟听到音声,随即游来。伏羲对姬伯道:“伯儿,我先带魁隗、听訞到对岸,然后你带夸父等人分两次过河去。”
姬伯道:“是。”
伏羲便一手牵着神农,一手拉着听訞,用力一带,两人竟轻轻离地腾于空中,不知不觉已随伏羲踏上龟背。只听小风随即吹于耳边,河水浪涛声哗哗直响,听见浪花滚滚而来,吓得惊叫不止。伏羲道:“听訞,把眼睛闭上,一会儿就到了河对岸了。”
刑天、夸父、女贞、白阜惊得目瞪口呆。待他们回过神来,伏羲三人已踏波涛于黄河中心。夸父叫道:“神了,神了,几岁末见,族长更是神了!”
白阜脸色阴沉,似自语道:“伏羲之能,在燧人族长之上啊。”
神农等到了对岸,用手碰碰听訞道:“睁眼吧,已经上岸了。”听訞睁开眼睛,见已踏上实地,看看伏羲,脸有红晕。伏羲笑道:“想不到苍龙后人,竟然怕水。”说完又吹起那物,神龟便掉头返回对岸接姬伯而去。
神农指发音之物道:“外公,此为何物?这般神奇,连大龟也听它的!”
伏羲道:“此物叫笙,还有一物叫簧,皆是我做的音乐之器,各有五十孔,用力吹奏,五十孔各发不同声响。因我长期骑龟而奏,作曲《嫁别》,龟辨声音,便知所做。”
神农赞道:“真是神物。”
伏羲却道:“这算什么神物,世间真正之神物,应为气。阴阳之气,化成天地万物。人有气则生,无气则亡。会用气则有神,会提气则能飞,会聚气可敌万物。你来看——”
伏羲说着,用手指着远处一棵腿粗的小树,然后凝神、聚气、推手,只听“咔嚓”一响,树干便断,树冠向伏羲砸去,伏羲却一动不动。神农大叫一声“外公”,去救已迟。倾倒树干砸在伏羲身上,又断几节。而伏羲竟若无事一般站起身来,对神农道:“魁隗,你懂了吗?”
神农这才知道,外公竟用亲身试验教导自己,无不动容。
待姬伯将夸父等人均接到这岸,伏羲便领他们向太昊走去。此处离太昊所居之陈州并不太远,仅一昼夜时间便到。神农终于回到了太昊陈州,回到了伏羲的统天殿中。神农一进院,一眼就看见母亲女登和外婆女娲领少俞、伯高、宓,他大叫一声,首先扑入母亲女登怀中。女登这才发现,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儿魁隗终于回来了。
神农从母亲怀中出来,又跑进外婆怀中,两眼有泪夺眶而出,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亲情叙毕,神农发现义父蚩天不在,问道:“怎么不见义父蚩天?”
女娲看看伏羲,伏羲看看女娲,对神农道:“你义父蚩天已经不在了。”
神农不解,又看母亲,见母亲女登脸色不对,疑惑问道:“义父蚩天不在了,他去哪里了啊?”
女娲道:“今日先不说这些,你们千里迢迢而归,是天大喜事,我要后厨做最好的饭菜招待你们!”说罢拉听訞之手道:“想不到燧人之后这么清秀,让我好好看看。”
夸父抢言道:“不用着急看,火凤凰族长已决定招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为听訞之夫啦!”
女娲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是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
夸父道:“这你们都不知道啊,这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就是……就是他啊!”夸父指着神农。他把神农的名字早就忘了。
女娲看看伏羲:“这是谁给他取了这么长的名字,叫起来多别扭。”
伏羲道:“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这个名字还真是特别,很有意思。魁隗,你这个名字究竟是怎么来的,你也没跟我和你舅父说啊!”
神农道:“我们初到九黎时,语言不通,我教九黎人用火、制陶、农耕,在这个过程中逐渐熟悉了语言就有了交流。后来我传授给他们刀耕火种的农耕方法。以前,九黎人不知道火,当他们看到放火烧山的壮观景色时,就喊叫什么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因为这刀耕火种是我告诉他们的,他们就将这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给我叫上了,开始是一个人叫,以后大家都叫,就连夸父、蚩尤、刑天也叫了起来。”
伏羲道:“名字的寓意很好,也很大气,就是叫起来太啰嗦了。”
女登问道:“魁隗啊,你弟弟蚩尤呢?”
神农道:“后来我做了九黎部落的首领,而蚩尤做了九黎族的总护卫长。这次我要回来,九黎族说什么也不干,怕我不回去。他们知道蚩尤是我弟弟,就把他留在了那里。”
女登点点头说:“他没回来还好,他如果回来就坏了。”
神农问:“究竟怎么了?”
女登看看女娲,又看看伏羲,叹了一声道:“这段时间,你亲生父亲少典回来过,就在他回来后不久,你义父蚩天就不见了,你外婆和你舅父领全族人各地方都找了,结果还是没有找到。”女登还没有说完,竟落下了眼泪。
女娲道:“孩子刚回来,先不要说这些令人不快的事,等晚上有空了你们再说吧。让孩子们先进屋,我们去做些肉和粥类,魁隗,是不是你们都饿了吧?”说着,女娲拉住了听訞的小手。
神农让刑天取出少许自九黎带回之米,令女贞帮助做熟,用来孝敬外公伏羲、外婆女娲和母亲女登。
他们尝了后,对神农所做所为大加赞赏。
夸父道:“这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不但是你们的后人,还已经成为了九黎族之族长,在火凤凰部落的时候,火族他取了一个名号呢!”
伏羲感兴趣地问道:“那火族人给他叫什么?”
夸父看看听訞问道:“听訞啊,在火族,你叫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是什么来?”他见听訞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就故意追问道,“听訞,叫什么来?”听訞一下就藏到了女娲的身后。
夸父这才故意道:“我想起来了,他们叫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是魁隗兄啊!哈哈……”夸父的话给大家带来了和蔼的气氛。
刑天补充道:“烈火炎炎燃烧的大地还有另一个名号呢!”
伏羲道:“又叫什么?”
刑天道:“太阳神!还有,蚩尤在九黎也混了个名号,叫战神!”
伏羲听了自言自语道:“太阳神?战神?”说完了站在那里,凝思起来。
停了片刻,伏羲又道:“看来魁隗这次出去,收获颇大,名号之事暂且不说,单说他既找到了五谷,又想到了栽种果树的方法,还找到了燧人部落,收服了九黎,同时还学会制作麻衣,真是不可以想象啊,超乎我的意料之外!”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可是你们知道不,就在你们走后,我受到了多少埋怨,你外婆对我是百般埋怨,你母亲女登呢,虽然不敢公开埋怨,可从她的眼神里,我也早就看出来了,她们当然也是为了你好啊,是唯恐再不能见。现在看来,还是多出去多历练一些好啊!”
聚餐后,伏羲让女娲找大庭来,给夸父、刑天、白阜、女贞安置了歇脚之处,夸父就领女贞出去了,刑天也将白阜叫走。关于火凤凰族和九黎族的事迹,便日渐在太昊传播开来。神农每日或从外公外婆,或从母,或与姬伯、少俞、伯高、宓在一处,渐渐地了解到,这几年太昊也发生了很多重大的变故。而最大的一件事,就是他的义父蚩天不见了,从各方面得来的消息来看,这件事很可能和其父少典有直接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