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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法海咬着牙，顶着莫大的压力开口，但只说出一个字，就迎上了姜祁的眼睛。
下一刻，法海整个人模糊了一下，从原地消失。
等到再出现时，已经深深地嵌进了那如来佛祖金身的莲台之内。
嗯，扣都扣不出来。
姜祁处理完了法海之后，再次看向了乔灵儿。
对方依旧低垂着眸子诵经，好似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一样。
姜祁也不在意，随手招来一个蒲团，坐在了乔灵儿的面前。
“堂堂的世尊，如今却这般作态，是否有些太过不要面皮？”
姜祁微笑着开口，一点也没有给对方留面子的意思。
“阿弥陀佛。”
乔灵儿终于是睁开了眼睛，抬起头，看向姜祁。
那古井无波的眼睛里，好似藏着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姜祁仿佛毫无所觉的，依旧微笑着与乔灵儿对视。
“阿弥陀佛……”
乔灵儿再次宣唱了一声佛号，轻声说道：“小僧不认识施主。”
“是吗？”
姜祁笑了笑，说道：“可我认识小师傅你。”
“施主认识的人，不是小僧。”
乔灵儿平铺直叙的说道，语气没有一丝半点的波折：“凡事种种，皆为过往，施主何必执着？”
“去你妈的。”
姜祁笑着说。
乔灵儿皱了皱眉头，说道：“施主的戾气太深重了些。”
“铮！”
回答乔灵儿的，是一把长剑。
黑柄白刃，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长剑，搭在了乔灵儿的脖子上。
那剑在嗡鸣。
“诛仙四剑合一，我不是第一个做到的，第一個做到的人，已经背离了手中剑。”
姜祁握着那嗡鸣震动的剑器，淡然道：“也背离了心中道。”
“身不由己的弃子罢了。”
乔灵儿低垂着眸子，丝毫不管自己脖颈上的剑可以随时要了自己的命。
“好一个身不由己，好一个弃子。”
姜祁冷笑道：“这就是你为自己找的理由？”
“昔年化胡为佛，即便西方二圣合大乘小乘，太清圣人见事不可为，我不信他老人家会坐视你被算计。”
“你很清楚，我也很清楚，三清祖师就算打出真火，打崩了洪荒，那也是自家人关起门来的事！”
姜祁站了起来，俯瞰着乔灵儿。
“你所谓的弃子，所谓的身不由己，不过是借口，是理由。”
“昔年封神大劫，截教亲传尽数入得劫中，便是上清圣人也不能尽数护佑。”
“龟灵圣母以身死为终，一身底蕴为代价，到底是躲过了大劫，归来仍为截教仙！”
“你道上清圣人为何只为龟灵圣母谋划脱身？只因为当时他老人家大半数心思都在伱的身上！”
“诛仙阵前，你被太清圣人所擒，圣人出手，风火蒲团桎梏，拘禁玄都山，如此一来，便是无量量劫也奈何不得你的性命。”
“而后，太清圣人借你之身，化胡为佛，以此因果消解劫气。”
“一切都很顺利，在化胡为佛之后，你已经没了封神大劫的威胁，就算西方二圣合并大乘小乘，你若肯以一身功果为代价，再归金鳌岛，以上清圣人当时凶戾之名，护你万全不是难事！”
“我就不信，被三清圣人誉为玄门二代中心性第一人的多宝道人，连重修功果的勇气都没有！”
“可惜……”
姜祁微微摇头，叹息道：“三清祖师默契之下，想要保留截教的火种，但到底是没有算到你的选择。”
“玄门二代中心性第一人的评价丝毫不错。”
“但相比所谓心性，你的野心更加的坚定！”“昔年紫霄宫中，道祖有言：我之门下，当有七圣。”
“然！时至今日，只有六圣归位！”
姜祁冷冰冰的看着乔灵儿……不，如来世尊！“道门有三圣，女娲圣人游离道佛之外，而佛门有二圣！”
“你想要那第七尊圣位！”
“道门盛极而衰，方有封神量劫，封神之后，佛门当兴。”
“你的野心，在于西方佛门第三圣！”
“与其说，你是弃子身不由己，才入了佛门为世尊。倒不如说，你是为了那一抹成圣的希望！”
“道门三圣，佛门二圣，若是佛门能现昔年道门鼎盛气运，成圣的希望比在道门大一些。”
“你要的就是这个！”
“西方二圣合并大乘小乘，本就是你想看到的！”
姜祁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
但如来世尊却一句也没有反驳，或许是觉得姜祁所说的一切都是站在维护道门的角度所出发的臆测。
也或许是……姜祁说的都是对的！每一句话，都直白的解开了如来世尊的心思，每一句话，都是血淋淋的！多宝道人辜负了上清圣人的拳拳之心，也辜负了师弟师妹们明知师尊偏心大师兄，也甘愿为此上榜应劫的情谊！
封神量劫是无量量劫，即便是上清圣人，想要在这大劫之中保住所有的弟子，都是痴人说梦。
上清圣人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将大部分的心力放在了大弟子多宝的身上。
哪怕代价是再也无法护持其他弟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上那封神榜！可赵公明，三霄，金灵圣母等人，没有任何的怨言。
因为他们也都很清楚，如果截教要保留火种，最佳选择就是大师兄！不做第二人想！
然而多宝道人做出的选择，让太清圣人都为之唏嘘。
姜祁都能看出来的东西，三清祖师会看不出来吗？但即便是在多宝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三清祖师也没有阻拦。
既然弟子有野心，就算将自己化作台阶，让弟子踩着上位又如何？做师尊的，不就是该做这些吗？如来世尊抬起头，和姜祁对视一眼，突然笑了。
“道门，到底是后继有人。”
“这话，你不配说。”
姜祁冷冰冰的回答。
“阿弥陀佛。”
如来世尊并不在意姜祁的态度，只是站起身，任由那剑器搭在自己的脖颈上。
“我负了师尊，负了道门，也负了你手中诛仙剑。”
如来世尊坦然的说道。
“铮！！”
姜祁手中剑器迸发锋芒，那锋芒中，带着无比愤怒的意味。
“三天。”
如来世尊突然说道：“三日之后，我重新归来，佛门当尽在我掌握。”
“到了那时，我的成圣路才算是有了一个根基。”
“姜祁。”
他喊着姜祁的名字，认真的说道：“在这条路上，我已经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包括玄都。”
“即便付出了很多，但我不悔。”
“你要斩我，现在就可以下手了。”
姜祁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因为他很清楚，就算自己将眼前的乔灵儿挫骨扬灰，魂飞魄散，也不能阻止如来世尊的归来。
但是……
姜祁突然收起了手中剑，侧身，来到了一侧，低头站定。
如来世尊的神色突然僵硬住了。
“踏……”
轻轻的脚步声，回荡在大雄宝殿内。
来自……如来的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