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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近岸,李苑斜倚船篷,目光微扬,看着秦淮岸琴台上拨弦的白衣公子,他整个人的皮肤都是苍白细嫩的,手腕瘦削,低垂的眼睫纤长温柔。
李苑把手里正把玩的小玩意扔上琴台,一串缀着银铃的掐丝细银镯正落到白衣公子衣摆上,琴音戛然而止,白衣公子抬头,诧异望向李苑。
棱角温柔,眉目冷淡,如一枝幽兰立于谷中,雪白衣袂,亦似怒放的寒梅。
那人面容身段着实让李苑惊艳了一把,李苑见过的美人众多,比他妩媚的白净的纤细的数不胜数,这人身上的气质不同,清冷孤寂。
李苑借着白衣公子视线过来,扬起嘴角道:“秦淮多佳人。”
“江畔少稀客。”白衣公子微微颔首,少年声音有点哑,有点懒,衬他。
李苑轻身翻上江岸,手拿一把绀碧骨折扇,缓缓行至白衣公子身边,轻声笑道:“公子何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白鹭居:“奴家温裳。”
原来是白鹭居的少爷。
画舫上李沫抱着鹿角弓嘻笑起哄:“苑儿,人家是清倌,卖艺不卖身呢!”
李苑挑眉回以一个戏谑眼色:爷管他清倌红倌,上了爷的床一律红倌。
太子爷无奈叹息,这两个堂弟是真的玩心大,这个做哥哥的老是替他们发愁。
李沫抱弓跟身边太子爷道:“堂兄,苑儿这是吃定这个小白脸了,咱们先逛去,不等他。”
太子爷早有家室,孩子都三岁了,自然不能跟两个弟弟胡来,无奈摆手告诫:“苑儿,别惹出乱子就是。”
水波潋滟,两人行船而去。
李苑侧身坐在琴台上,长发垂于琴弦之上,回眸看温寂:“琴弹得娴熟,怕是背了不少时辰吧。”
骤然被戳穿,温寂脸上微红,有些挂不住。
是了,他在影宫抽到“秦淮名倌”这个考核题目时,着实恨了一把自己的运气,却又在看见任务目标的名字时久久没回过神。
居然能提早两年见着世子殿下。
他在影宫里苦熬,不就是为了出影宫时能见到世子殿下。他凝神感知,发觉四周有影卫停留,看来世子殿下是有人护卫不是孤身一人,这才放了心。
温寂是飞廉组影卫训练兵,也是这一批影卫中成绩最优秀的一位,这次影卫考核名目为“惟妙”,取惟妙惟肖之意,抽签决定自己需要假扮的身份。
办成掌事要求的任务,且不被任务目标识破身份,方能算通过。
他在影宫里苦苦背了十几首令人头晕目眩的琴谱和指法,硬着头皮学了不少伺候人的招数,可见了世子殿下,他心里煎熬难耐,什么招数都用不出了。
李苑俯身拨弦,蜻蜓点水似的撩拨,如水琴音缓缓而流,在软语呢喃的秦淮岸边淌出清冷之音。
“此曲碣石调幽兰,衬温公子出尘。”李苑垂眸道。
温寂微微扬起眼睑望他,不少少年少女迷失在世子殿下一双天生含着桃花的眼眸里,他也不例外。
再与世子殿下交谈下去就要露馅了。
温寂心里跳得厉害,一遍遍在心里默道:“我是名倌我是名倌……”
于是他微微低头,纤瘦的手搭在琴弦上,轻声道:“奴家愚钝,没学会。”
李苑见惯了这些勾引人的招数,心里好笑,却配合着少年,伸手扶在他纤瘦的手背上,按着他指尖拨弦。
温寂感受着自手背传来的暖意,指尖微抖。
他日思夜想之人,此时正握着他的手,教他抚琴,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
他现在不是影卫训练兵,是白鹭居少爷温裳,不如就此放纵一回,能让世子殿下牵着自己的手,恐怕这辈子……也不过这一回了吧。
李苑侧坐在琴台上教他指法,忽然回头,俯身托起他的下颌,眼眸微眯:“公子,不专心,在想什么?”
温寂耳尖忽地红了。
李苑捏了一把温寂的脸,哼笑道:“第一次接客?”
他偏头不语,抱起漆黑古琴转身欲走。
实在不是他欲擒故纵,恐怕再待一会,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
李苑闪身挡住他去路,娴熟地一手揽腰,一手作“请”,温寂半推半就就被李苑给弄上了画舫。
白鹭居的老鸨见自家头牌被拐了,着急追出来,却见琴台上押着七千两银票,温裳公子就这么给抱走了。
老鸨拿着银票哭笑不得,望着飘向江中的画舫扬起手绢:“公子!我家温裳不卖身啊!”
身边倏然落了一个黑衣影卫,左手指间夹着一万两银票,撂在桌上。老鸨愣了愣,又扬起手绢对江中画舫扬声笑道:“公子!玩好啊!”
那影卫撤身离开,连踏江面数步,轻盈落在李苑的画舫上,端正落在船尾,像一个沉默无言的影子。
温寂怔怔看着那个影卫。
原来,当了影卫真的能待在世子殿下身边,甚至能同乘一游船。
李苑看着怀中美人望着自己的影卫发怔,轻抚他发丝,安慰道:“这是我的影卫,影七,跟了我好几年了。”
温寂点了点头。
有些失落,也有些期待和欢喜。再熬两年,出了影宫他也能当影卫,随时护卫在世子殿下身边,誓死相随。
至少要先通过这个考核。掌事吩咐说,只要温寂能拿走世子殿下不离手的绀碧骨折扇,不论是撒娇讨过来,还是暗中偷过来,都算通过考核,届时会归还。
温寂从袖中拿出刚刚李苑扔来的银铃镯,还给他,道:“您的镯子。”
李苑顺手接过,牵起温寂的手,给他戴在瘦削的手腕上,叮铃轻响。
这是李苑刚进秦淮地界时候买的,李沫还笑他买这种小姑娘的玩意,李苑说这当然是拿来哄小姑娘的。
哄哄小公子也行。
画舫缓缓而行,游过山水长峡,穿过卧波长桥。
山水一程,李苑买来桂花心的小元宵,手边是清淡的桂花酒,给对面小公子倒了一杯。
温寂便也接了,桂花酒清淡久香,顺着喉咙一直暖下去。一杯酒饮罢,李苑问他:“公子可无忧?”
温寂略沉吟:“身边人仍在,无忧。”
李苑笑起来,拿起酒壶仰头酣饮,清凉酒液自脖颈淌下,眼眸迷醉:“我,唯有此时,无忧。”
只可惜那时的温寂不懂世子殿下的悲哀。
夜幕降临,岸边灯火通明,锣鼓兽舞,一盏盏香烛花灯顺水而来,贴在船沿边,花香弥漫,灯火摇曳。
李苑微醉,长发迎风飘拂。温寂则眼神注视在李苑的绀碧折扇上,想着何时能悄悄拿走回去通过考核。
他本可以轻易拿走的,却磨蹭了一整天,他想多和世子殿下待一会,万一他没活着出影宫,这一辈子也便是不虚此行。
画舫靠了岸,李苑牵起温寂的手,问他:“你家里还有其他人么,不如同我回越州。”
他又说这话,曾经为自己烙印上那朵天香牡丹纹时,他也曾说:“不如来越州找我,保你一生安宁。”
温寂不知道世子殿下到底和多少美人说过这句话,但自己是其中一个,就足以让温寂铭记感激一辈子了。
温寂拂开李苑的手,抱起古琴:“公子好意,温裳心领了,今夜一别,明日再无温裳。”
李苑阖眼笑笑:“嗯。”
世子无心,再心旌神摇,要的也不过是这样一位情人,一别两相忘。贵为王族贵胄,哪配求得真心。
李苑走了,温寂从衣袖里拿出他的绀碧折扇,珍惜地摩挲抚摸。
离考核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他想再多看一眼世子殿下。
便悄悄走了李苑离去的那条路。
渐渐地,有兵戈杀伐之声隐约入耳,温寂眼神蓦然凛冽,加快了脚步追上去。
怎么也没想到,一处死路中,无数尸身倒地,亦有无数黑衣杀手将世子殿下团团围住,几个影卫在李苑身边护卫厮杀,李苑身边的那个贴身影卫影七,正护着世子殿下脱离。
齐王府影卫高手众多,来的黑衣杀手根本不是对手,节节败退,伤不到世子殿下,温寂方才松了口气。
突然,一道剑光闪过温寂的双眼,温寂被刺得睁不开眼睛,那一瞬间,世子殿下心口没进一把短剑,左手持短剑的正是他身边的那个影卫影七。
李苑双眼瞪着他,手指紧紧抓着插在胸口的剑柄与他僵持,嘴角溢出血丝:“影七……你跟了我那么久……”
影七目中冷漠:“对不住,世子殿下。”
李苑咽下一口涌上喉头的鲜血笑出来:“我何曾、薄待过你……”
影七眼神里的一丝动摇终究还是被冷漠掩住了。
影卫突见这边变故,全部冲杀过来护主,影七松了短剑,身影隐没在密林之中。
影七飞快奔逃,闯出密林,便是一处深峡。
他飞快进入深峡,面前挡了一人,白衣翻飞,怀中抱着一把漆黑古琴。
影七冷冷望着他:“温裳公子?”
温寂双眼通红,狠狠将古琴往地上一竖,自琴身之中抽出两把青蛇双剑,剑刃蜿蜒如蛇,毒辣凌厉。
“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