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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库德靶场,格兰登双手叉腰抽着烟,掌心还捏着一个怀表。时间已经快到了,可在场地上活动热身的学生远达不到集合的数量。
他慢慢皱起眉头,踱步来到场边的台阶上,弯腰坐下。
风中,远方大门处终于又有几匹快马冲向马厩,他只是往那边看了眼,没有过多表情。
“老师!老师!”一名同学狂跑到他跟前,喘着粗气说道,“简,简,简·艾斯被人打了,好多好多人打他一个,你快去……”
呼!凉风吹过,这名同学哪还能找到格兰登的踪迹。
南区街道,整条长长马道都被彻底堵死,路上学生有些焦急的站在马背上瞧,更有钱者钻出车厢,仰头望着那边的大混战场景。
“这是怎么回事啊?”
克里曼沙紧皱着眉,嘴里还有卷烟未灭,随呼吸带出白色烟雾。
“前面打起来了。”旁边骑马人侧头,一见是他,语气略微讨好,“好像是种子三班的几十个人打简·艾斯一个。”
“卧槽?”克里曼沙惊了,挠挠头,忽然想起自己也是三班的。
就当他正要细问,前方那片的混乱区域忽然爆发出巨大浪潮,紧接着便是格兰登无比严肃的声音扩散。
“今天这节课,所有人不及格!”
“哗!”
整条马道上的学生闻言惊诧,脸上皆是无辜至极的表情。
……
下午一点半,造成整个南区马道堵塞的斗殴终于定下性来。
海德古堡一楼西侧议会厅,负责93届普通班的卡特和埃尔维斯导师站在大厅里,其中身材矮小的红鼻子埃尔维斯靠在柱边,嘴里叼着牙签,手里把玩一枚晶币,不停扫视面前这排小家伙。
“你们倒是难耐。”
卡特导师最先说话,看了眼被打得最狠的高个子,面色铁青的甩出块手帕,让后者身边的同学帮忙包扎一下,“上个课都要动两下拳脚,还有纪律吗!”
“说吧,谁先动的手。”
埃尔维斯扭了扭粗短脖,再次确认自家学生没有伤到筋骨,表情轻松许多。
“简·艾斯!”最先惹事的抓头男率先发声,一脸写满了委屈,“我们都在排队去上课,刚往前,他就回头打我。”
“鲁奇,你来说。”埃尔维斯又看向平头胖子。
“是这样的。”名叫鲁奇的学生咳嗽一声,挺直腰背回答道,“今天下午我和同学们一起去上格兰登老师的课,然后在路上我们就遇见了简·艾斯,我看他新来的叫了下他,想跟他打招呼。”说完,他向对面的阴影处看了眼,“但他非常无礼的不理睬,然后腊斯克就想碰一下他,之后……”
声线到此变低,这名倒三角小眼的老实学生抓了抓平头,语气有些愤懑,“之后腊斯克就被打了,然后我们就看不下去,就上去跟简·艾斯讲道理,然后不晓得怎么就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听完长篇大论,卡特哼笑一声,望眼自家这二十几个学生,又望眼对面那道孤零零的影子,语气异常冰冷,“就你们这一群人打一个也叫打起来!我是这样教你们的吗!你们好意思啊!”
“全部给我扣五分!”他指着所有学生怒骂,唾液星子在光下发亮,“今天的课全部判罚不及格!再给我滚去南区公共浴室做卫生,把每一片瓷砖都给我刷干净!”
“还有每人罚跑障碍跑400米,我亲自把关。”埃尔维斯抱胸靠在柱边,面无表情的补充道。
闻声,种子班的同学各自倒吸一口凉气,接着低头交流眼神,最终是那名伤得最重的高个子一脸不服气站出来,指着对面阴影说道:“那他呢?他也打了人,凭什么就我们被罚,要不是他先动手,我们会几十个打一个吗!”
周围的同学沉默附和他的语,大厅内的气压瞬间被拉高些许。
“这要你来多说?!你还委屈了?!”
卡特闻言猛拍石柱,对准高个儿就是一耳光上脸。身旁的埃尔维斯则是把目光无声看向站在最前方的那道背影,那道姿势挺拔;安静欣赏大厅壁画的男人。
他,才是整个事件的决定性因素。
两耳光打得空气有些沸,白胡子导师后知后觉的转过身,呵呵一笑,表情和煦向着卡特问道:“都讲完了?”
“嗯。”卡特点点头,盯着被打老实的高个子,眼里还冒着火。
他接着扭了扭手腕;又是无奈又是愤怒的瞪了眼其余的学生;对白胡子导师长叹口气:“都是孩子心气,惩罚还是要惩罚, 不过也就是拳脚相争的样子,没什么大碍。”
维奇轻笑一声,抬手推了下眼镜边缘。
“确实呢。”他语气平静的答,根本未看某位少年一眼。
仿佛,那就是个垃圾。
空气瞬间安静,众人不由自主看向那名站在阴影里始终未说话的学生——那里光暗分半,阴影下,唯一清晰的脸颊下巴正在不停滴血,再往上,只能看见一个脸型轮廓,仿佛已与黑暗融为一体。
“那……”卡特再次张嘴,白胡子导师却挥手打断了他。
“就这样吧。”维奇语气随意的摆摆手,像是时间宝贵,“既然是简·艾斯的错,我自然会罚他,到时会有通告。”
“还有我们,我们也会检讨的。”埃尔维斯插了句嘴,一脚踹向偷偷发笑的自家学生。
“对不起老师。”
腊斯克低头藏起笑,悄悄看了眼对面的人,嘴角的弧度有些轻蔑。
“行,我们都听院长您的。”
卡特点点头,带着自家学生往门口走,好似忘了给某个同学出声解释的机会。
门闭合,雕有奇异花纹的门窗将倒影铺满多彩瓷砖,会议桌最尽头的雄狮王冠正气凛然,如同真正的君王审视着孤单的人。
维奇与艾斯一远一近,一光一暗,光里还有尘埃下落。
终于,白胡子导师打破了静谧,对着窗外出声说:“把地上的血擦干净,再去君王碑跑200圈,写一封道歉书贴在公告栏上,一周的学分全部取消。”
他说完,阴影中的人弯腰用被撕成布条的衣袖抹掉脚边血迹,再将口鼻上的血擦拭在掌心,抬步就走。
门闭合,师生间没有一丁点交流。
维奇背对大门眺望远景,阳光下的镜片反出一片白。